“東宮太子這事,是國事。今日,隻論家事,若是姐姐在,這頓打你也逃不掉。”
李建成沒接話。
他從來沒敢想過,被打了,內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
或許是壓在自己心中的那巨大的壓力在被打的瞬間釋放了出來,說出自己不想當太子這話,也讓內心釋懷了不少。
“大郎,聽舅舅一句勸,自請削府。令出多門,對於已經大一統的大唐而言,不是正確的。所以東宮不再具備發製赦的權力,你應該安心輔佐聖人。”
竇樂走到李建成身旁,扶了李建成起來,拿起衣服給李建成披上後,推開了門。
蘇有福進來,將錦布蓋在紫竹條上,然後捧起托盤。
竇樂吩咐:“去秦王府。”
“是。”
竇樂離開後,王珪與韋挺來了。
李建成吩咐:“遣散東宮屬臣,最少十去七。東宮衛率,親、勳、翊三府,保留親率百人,乘率百人。其餘人馬,連同外軍(折衝府),兵符信印交到平陽公主府。寫信斥責楊文乾。”
王珪上前說道:“殿下,楊文乾可以來長安受審,但請殿下保他一家性命。”
李建成連想都沒想,就回答:“依你之言吧。舅舅說,天下大一統,令出多門是不正確的,你也看著辦了此事。”
為什麼李建成沒想,因為他知道,他這邊已經是死局了,若想盤活隻能靠真正的智者,王珪這樣的臣子。
所以,王珪說什麼就是什麼。
李建成累了。
因為,他最信任的,深以為是最強依靠的鄭家,變成了那個將自己送上砧板的敵人。
李建成甚至都不願意再看自己的太子妃,鄭觀音,哪怕是一眼。
累了。
管那皇位乾什麼?
管這天下會如何?
在王珪作了計劃,聽到李建成同意,準備離開的時候,李建成突然開口:“王中允(中允是官職),孤自入長安以來,最開心的日子有兩次,一次是成為太子那天,鄭氏告訴我,必儘其所有,將孤送上皇位。”
王珪停下腳步,安靜的聽著。
李建成突然笑了:“第二次,便是今日。”
王珪轉身一禮:“殿下,臣下這幾日會儘可能處理完東宮的差事,還是請殿下保下楊文乾,他有錯,但卻忠於殿下。之後,臣等數人,會上疏請罪,是我等之職司,引東宮與秦王府不和。”
“所以,殿下與秦王,兄弟失和,皆在我等。此生,恐不會再相見,殿下保重。”
說罷,王珪再一禮,推開門離開。
再說竇樂這邊。
從東宮出來,沒多遠就到了秦王府。
竇樂身後跟著的蘇有福捧的是什麼?
李世民很清楚。
之前在李淵的禦書房,就是這根竹條,暴揍了他。
此時,舅舅帶著這根竹條過來。
正廳,李世民解衣,麵北而跪。
竇樂拿著竹條,手在顫抖。
麵前跪的是:史上排第二位的千古一帝,未來的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
竇樂眼睛一閉,心一橫。
高高舉起竹條,帶著嗖嗖的風聲,一竹子就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