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
這不是熟悉的調子,這是刻在竇樂靈魂最深處的聲音。
就這聲音,竇樂相信自己這種武力值,也敢一個打兩個,若是遇到小倭子,就算是十個,自己也敢上去換一個。
衝鋒號的調子。
但聲音不對。
蕭皇後:”試過多種樂器,你高呼吹號,用號角之聲試過,並不好,這並非渾厚之聲,而應當尖利,改了蕭,倒是有幾分味道。”
竇樂低聲說道:“是小號,特製的小號,這曲子不悲壯,而是激昂,這叫衝鋒號。”
竇樂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三年,再給我三年時間,我能讓頡利主營化為一片火海,可沒有人給我這個時間。頡利叫囂要南下,要和我決戰,找回麵子。唐軍上下,請戰聲不斷,都不願意等,都不願意……等呀!”
蕭皇後搖了搖頭:“你可知,這一戰,威震天下。”
“開皇元年,大隋開始不斷的用突厥用計,分化離間,再小規模作戰。二十六年,足足二十六年,突厥臣服。你聽清了,是臣服。”
“大隋沒有足夠的財力,隻能用武力伐陳,而後借助從江南得到的財力派兵馬牽製吐穀渾與高句麗。兵部的記錄中,有三千人血戰突厥十萬的記錄,是這三千人勇嗎?不,是無兵可用。”
“大隋西北六郡,幾乎無牲畜,人口減少到不足兩成。二十六年,這期間兩次大勝都是建立在突厥內亂之上,我夫君也曾在雁門關,幾乎成了突厥人的俘虜。二十六年,大隋也隻是打了一個突厥臣服,這個臣服又延續了幾年?”
蕭皇後站起來了,看著遠方:“一戰俘頡利大可汗,滅突厥。此戰,縱是十萬十五萬的戰損,滅國,亦威震四海。”
竇樂側過頭:“我醉的那天,所統計的數字,唐軍戰損七千一,沒看戰死多少,重傷多少,殘廢了多少。”
蕭皇後愣住了,表情變了幾變後,足足盯著竇樂看了一盞茶的時間。
盯的竇樂都有點心裡發毛之時,蕭皇後做了一個深呼吸,恢複儀態,輕輕邁步往外走,走到院門才輕聲吩咐:“儀駕,回宮。”
走到外院,看到李道宗,蕭皇後停下腳步說了一句:“貴國舅飲酒傷頂患疾,恐酒入,當請良醫。”
李道宗緊張壞了,趕緊找醫官,再安排許多人,分批次,各世家去找良藥。
蕭皇後的話,簡單理解就是,腦袋有酒。
回到宮內,蕭皇後突然笑了。
戰損七千一。
戰損七千一。
難道隻有戰損七十一人,他才會滿意嗎?
放在大隋的時期,這樣戰績,沒等回朝就已經配享太廟、武廟立像。
竇樂說的是他醉倒前。
此時,大戰已經全部結束,正在打掃戰場,追擊潰散的突厥殘兵。
李靖手邊最新的統計數字,幾處傷兵營人數已經超過兩萬。
重傷者,大約在四千左右。
戰死的唐軍士兵,兩千九百零一人。
還有一張紙,上麵單獨寫著國舅府親兵、輔兵們的傷亡數字。
李靖看了看,將紙塞在懷中,默默的說了一句:“回去等被罵吧。”
國舅府,重傷可治的士兵僅二十七人,殘廢四十一人。輕傷不計數,需要在傷兵營治療的,兩千六百多人,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