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亮怎麼也沒料到,老村長居然公開跟自己站對立麵了。
而且還是為了護著外來投奔他嫂子家的李良生。
“村長,你這……”
田富康哼哼的笑著,看著陳明亮繼續說道:
“有些事兒不擺上台麵來,就是二兩小事,無關緊要。”
“擺上來了,千斤都打不住。”
“你好歹也是村裡集體推舉、縣裡才按村民心意任命的大隊長,你怎麼能跟村子站對立麵?”
“啊?”陳明亮更詫異了,這話說的太尖銳,幾乎在戳著他的脊梁骨。
“要不是村民開私開地、李家打山貨、手藝人家私底下打點兒木具,自個兒顧自個兒死活。”
“而不是一頭鑽進集體生產隊裡,幾年前村裡就得餓死一半人。”
三言兩語,李良生個人的涉嫌走資行為,被老村長聰明的混到了被睜隻眼閉隻眼允許的開私田裡。
換言之,要是把李良生擺到了台麵上,那全村所有人都得擺上去。
就看陳明亮是選往縣裡捅了,還是選繼續幫村裡藏著掖著了。
這可把陳明亮給難為壞了。
作為大隊長,服從縣裡的規定是職責所在,他得對縣裡負責。
咋回事就……就跟村裡對立了。
“算了,算了,都散了吧。”
陳明亮肚子裡一肚子糾結,想不通咋回事就不知不覺變成這樣了。
馬家也不糾結了,李家也不糾結了,他獨自回生產隊獨自糾結了。
人群漸漸散去。
李良生托腮坐在路牙子邊上,遠遠的跟老村長對視。
早上的時候吧,李良生還覺著這老東西有私心,不是好人。
畢竟哪個好人村長會私底下說跟他買蜂蜜,以此謀私利?
可是在村長家時他也瞧見了,但凡揭不開鍋的村民,都會去村長家借饑荒。
老村長也是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借了。
要是自個兒家裡也沒餘糧,他想幫襯也無力幫襯。
“瞅啥呢。”
田富康吱呀著從生產隊暫借的驢車,來到李良生麵前。
那眼珠子裡滴溜著笑意油光,寫著貪婪和得意:
“幸虧我瞧見了,緊趕慢趕追了過來,不然彆說落戶口,李家都得挨拆嘍。”
“嗯……謝謝你啊。”
李良生道謝剛落。
後話就緊接著從田富康嘴裡油光水滑的冒出來了:
“幫你攔下了這要命禍,你不得趕緊的打一千斤蜂蜜給我?”
“……?”好老東西,擱這等我呢?
按之前的約定,連著十天、每天打幾十斤,頂多三百來斤蜂蜜濺價給他,自己就能拿到戶口本了。
現在居然直接要一千斤了。
一千斤金蜜是什麼概念,隻要能設法弄給小日子,一斤少說一百塊錢!
一千斤就是……十萬!
一輛純進口的嘉陵摩托、也就是俗稱的軍綠鐵驢,也才不要三千塊錢!…。。
還想弄著戶口了之後,搞輛鐵驢用作進出拉運呢。
田富康狡黠微笑,露出一嘴的大黃牙,湊在他耳朵邊兒噴著熱氣和唾沫星子:
“十天後,玉良的大車能空車出村一趟,我想趁那檔口,運至少一千斤蜂蜜出去。”
“一天一百斤,難不到你吧?”
“……”李良生滿臉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