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衛英目光所及的地方,原先磚木結構的房子,現下都改了麵目,翻蓋成大致相同的水泥紅磚樓。
或許是觸景生情的關係,黃衛英沒有說話,她緩緩推著自行車,走一步,停一下,再瞧一眼。
顧思澤跟在身後亦步亦趨,耐著性子也不催促。
因為他和舅舅黃衛東第一次來的時候,對方差不多也是同樣的反應。
想必,姨媽也是如此。
黃衛英慢慢走到巷弄中段的位置。
這是一個三岔口,她在左手邊,一棟坐北朝南的三層小樓麵前停下。
小樓很新,院牆和房子的主體是磚混結構,顯眼的坡屋頂和馬頭牆,屬於非常典型的中式建築。
黃衛英發覺鐵門半掩沒關牢,細看之下暗紅色的油漆很新,應該是乾透了沒幾天。
她很好奇,原來這房子可不是這樣,就算是主人重新翻建,血本也太大了些。
地方還是原來的地方,其餘的全然看不出舊日的痕跡。
她正想問身旁的兒子究竟想做什麼。
結果顧思澤突兀的一句話,讓她呆愣在原地。
“媽,歡迎回家!”
家?
黃衛英首先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接著,她開始在想兒子是不是在開玩笑。
猶豫了片刻,還是收回已經伸出去的右手,兒子大了,她沒舍得再打過一次。
但是麵對仍在打啞謎的顧思澤,黃衛英實在壓不住脾氣,真當老娘不發飆?
於是,她一怒之下拎起顧思澤的耳朵開始發難。
“你給我講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顧思澤吃痛,接近一米八的大高個,彎著腰,低著腦袋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黃衛英拎著耳朵訓話。
他臉皮再厚,也不得不低聲求饒。
“媽——你彆動手啊,來都來了,進去說行不行,進去說……”
黃衛英還是留了點顏麵,她鬆開手掃了眼顧思澤被掐紅的耳朵。
她先是冷哼了一聲,然後直接“哐當”推開鐵門,扶著自行車進入院子。
前院占地不算大,也就十來個平方左右。
進門的花壇,還種著月季和梔子花,開得正是嬌豔的時候。
院子西邊有一口水井,石板壘砌的簡易台板,背陰的地方長滿了青苔。
黃衛英停好車,走到井欄邊上,蹲下身摸著上麵歪歪斜斜,不是非常工整的福字。
她站在院子裡,用懷念的眼神注視了許久。
直到發現門廊窗戶底下,停著的一輛女式自行車。
黃衛英的表情變了,她狠狠瞪了一眼顧思澤,然後朝著屋內發出怒吼。
“顧思賢——你給滾我出來!”
……
庭院內。
顧思賢縮手縮腳從屋內出來後,一直躲在哥哥的身後。
像隻受驚的鵪鶉,弱小,無助,耳朵都不敢露出來半個。
就怕自己的好媽媽黃衛英,會順手甩什麼東西過來。…。。
“媽,你就彆嚇小賢了,進屋再說。”
顧思澤有些頭疼得看著互相對峙的母女,感覺就像是豆腐掉在煤灰裡,吹不得也拍不得。
他隻好掩護著妹妹進屋。
到了這時,黃衛英心裡難免有些氣憤,兒子瞞著就算了,連丫頭也一樣。
就知道聯手欺負她這個外姓。
她今天倒是想看看,究竟唱得是哪出戲,要是講不出個所以然,那就彆怪老娘棍棒伺候。
顧思賢已經來了很久,整棟樓加屋前屋後的院子,她已經轉悠了好幾回。
當她到達三樓的露台,那登高望遠,極目眺望的感覺,真是棒極了。
一句話,她越看越喜歡。
對親哥顧思澤的怨念,也淡化了不少。
因為顧思澤太過優秀的原因。
作為他唯一的親妹妹,顧思賢一直都生活在哥哥的陰影之下。
小學畢業,將要上初中的時候。
她就強烈要求,不願,不能,不可以和哥哥在同一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