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澤早就渴得不行,道了聲謝,旋即打開拉環,咕咚咕咚一口氣就喝下半罐。
他舒坦地打著嗝,和陳作富閒聊起廠裡的近況。
不聊不知道,還真是了不得的變化。
顧思澤聽了許久,才了解自家舅舅這兩年,“趁火打劫”吸收了不少設備和人手。
不顯山不露水,深得悶聲發大財的精髓,同行倒閉後的人手和設備都成了備用資源。
簡直莫得感情。
這幾年的製造業實屬很慘,價格扭曲得不忍直視。
聯眾因為有著顧思澤的“先見之明”,廠裡的經濟損失並不大,無非利潤薄了些。
這也和及早的轉型以及產業結構的優化有著關聯。
聊到這,顧思澤心中自得,總算沒辜負前世在企服辦的工作經曆。
算上較為適合當下形勢的鄉鎮集體經濟,廠裡除了缺乏大量專業人才,已然達到現有的上限高度。
剩下的若想突破瓶頸,暫時隻能穩紮穩打,慢慢積累。
須知這步子邁得快,扯的可不隻是蛋。
顧思澤料想,既然外部環境如此,舅舅花費大量資金裝點門麵的行為,隨著同行的消減,反對的聲音也該漸漸沒了。
隻要不瞎喝酒,碰女人和玩杠杆,應該能夠平安無事,穩步前行。
“思澤,這也多虧有你啊,唐總來的時候還一個勁的誇你……”
陳作富很是感慨,任誰也不會想到,聯眾短短幾年的成功,全靠一本幾十頁的計劃書成事。
四年前的顧思澤才多大?
天才的腦子就是不一樣,他想到自家的小兒子,沒來由得心生羨慕。
同樣的歲數他都沒臉提。
“陳叔,我也就動動筆的事,你可彆再誇了。”
顧思澤有自知之明。
雖說他有著不錯的記憶力,但是距離真正的天才還是有著天壤之彆,這幾年的糖衣炮彈挨了不少。
他全都沒當真。
說一千道一萬,計劃做得再完美,終究還是需要有合適的人去執行。
不落到實處,都是空談。
陳作富的恭維,讓顧思澤想起對方鬨出的一段笑話。
在介紹農村學生到廠裡之後,眼鏡工廠的生產效率變得更高更快。
年輕識字有文化的臨時工,生產的高質量零配件,低折損的產品通過率,讓不明狀況的陳作富都想把人全留下。
他還跑到黃衛東的辦公室,嚷著批條子蓋宿舍,直接留人簽長約。
他是真敢想。
國營廠具備實實在在高中文化的工人,所占比例都算是稀有精英。
這留人的念頭,簡直是飛機上放禮花,想得又高又美。
顧思澤念及於此,瞧見窗外天還沒黑,他便問起李紅兵的情況。
“陳叔,我那個同學李紅兵還在不在?”
“最近沒學生來了啊,不是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嘛?上個禮拜天就說這周不來了……”…。。
“沒來?”
顧思澤一怔,難道何啟明謊報軍情?
陳作富皺著眉想了想,有些不大確定地反問:“是不是長得高高瘦瘦,左手有道疤,還戴著一副淺色塑框眼鏡?”
“對,就是他,人在哪個車間?我剛才都沒瞧見。”
顧思澤之前在鏡架車間晃悠的時候,就在留意李紅兵的身影,結果半天見不著人,還以為對方回去了。
“是他呀,在水鍍車間呢,我這就讓人去找。”
陳作富說完,拿起桌子上的電話開始撥號。
“喂——是我,陳作富。那個高瘦眼鏡在不在?
“什麼叫什麼名字,人在你手底下好幾天,你還不知道人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