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博看著已經長成少女的妹妹，動了動喉嚨，好久才問出一句：“你，你在這裡，還過得好嗎？”
章瑤聽到他的話，卻是一笑。
“好與不好又能怎麼樣？”
章博隻覺得章瑤看著他的眼睛能看進他的心裡，一時竟說不出話。
“瑤瑤，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章博有些手足無措。
章瑤卻打斷他的道歉：“哥，我現在不怪你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臉上也帶著釋然的笑意，章博一時竟不敢問為什麼。
章博的嘴巴囁嚅了幾下，始終沒有再說出什麼話。隻見他從自己的身上摸索一番，拚拚湊湊地拿出了一塊錢。
他窘迫的臉頰通紅，一把把錢塞到章瑤懷裡：“瑤瑤對不起，我現在身上隻有這些錢，下次再給你，你拿著這些錢去買點喜歡的東西……”
他看了一眼章瑤後，也不等章瑤的反應，就撒腿跑了。
程玉芝拿著個簸箕走了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章瑤，又看到章博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裡嘟囔著：“瑤瑤姐，你哥跑什麼啊……”
想到什麼，程玉芝又馬上住了嘴，小心地看向章瑤。她是知道章瑤躲著章博的，害怕惹她不高興。
章瑤卻是抬起頭一笑：“對啊，他跑什麼啊？”
章瑤踏進院門，程母已經下工回來了，正在院子裡舀水洗手，程桂芝在廚房忙活著。
章瑤的腳步一頓，停下來叫了聲“姑母”。
沒錯，程母算得上是章瑤的姑母，她娘家和章瑤一家有一層著不近不遠的親戚關係，程家的幾個孩子與章瑤也算是表親關係。
程母看著她剛回來也沒說什麼，隻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又接著洗手上和腳上沾著的泥巴。
章瑤對程母的冷淡習以為常，偷偷地溜進房間裡，把小狐狸給藏好，摸摸它的腦袋道：“你乖乖地待在這裡啊……”
想了想，章瑤又留下了三分之一的樹莓，放在小狐狸旁邊，這些應該夠它吃好幾天了。
龍膽草也被她偷偷地放到了雜物房的角落裡，想著等到有空的時候再處理。
收拾妥當後，章瑤這才背著背簍裡的蕨菜和樹莓去廚房找程桂芝兩人。
“大姐，我找到了一些蕨菜和樹莓。”章瑤把背簍放下說。
聽到找到了樹莓，程桂芝和程玉芝都湊了過來。程玉芝和章瑤年紀差不多，兩人隻差了幾個月，這時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背簍裡的樹莓。
章瑤見狀，伸手抓了兩把塞到她們的懷裡：“吃吧，不然等會兒吃不到了。”
程桂芝漲紅了臉：“瑤瑤，這樣不好，要留給……”
程玉芝也麵帶猶豫地看著章瑤，最後還是禁不住誘惑，把樹莓小心翼翼地塞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她眼睛裡帶著乞求，小聲地說：“大姐，我想吃……”
程桂芝麵上帶著為難，但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那你留著吧。”隻不過把自己手上的樹莓又放了回去。
程家以往尋到些野果都是交到了程天保手裡，其他人最多能分到那麼一兩顆，根本就不夠吃。以前章瑤找到了野果也不敢吃，而是乖乖地拿給程天保。但是這時她已經想開了，他並不欠程天保什麼，沒有必要委屈自己。
幾人手腳麻利地把飯菜給端上了桌。
隻有程母、程桂芝、程玉芝和章瑤四個人的晚餐做的很簡單，一鍋紅薯占了大部分，米依稀隻有幾粒的紅薯稀飯和一盤焯水後加了一點鹽的野莧菜。
幾人中隻有程桂芝在飯桌上和程母時不時地說兩句話，程玉芝和章瑤都隻是埋頭吃飯，沒有搭腔。
本來放在廚房的樹莓被程桂芝端進了堂屋，就放在靠牆的桌子上。
“桂芝明天去縣城一趟，找你爸拿這個月的生活費。”程母像是想到什麼，開口道。
程桂芝忙不迭地點頭：“好的，媽。自留地裡種的菜長得不錯，要不要明天順便挑去縣城裡麵賣。”
“嗯，明早割了挑過去。”程母淡淡地點頭，眼光落在桌子上的樹莓上，“把樹莓也裝好拿過去，我記得天保就愛吃這個。”
程桂芝自然答應，章瑤和程玉芝埋頭吃飯沒有出聲。
吃完飯，程母被幾個婦女叫出去一起閒聊，章瑤幾個收拾碗筷。
程桂芝重新把灶台裡的火給點燃了，倒入一大鍋清水，準備把今天章瑤帶回來的野蕨菜焯水處理，章瑤則忙著準備明天去縣城的乾糧。
程桂芝把最後一根柴塞到灶爐裡麵，然後抬起頭看著章瑤和程玉芝道：“瑤瑤，小妹，你們明天誰和我一起去縣城？”
程桂芝覺得有些為難，縣城難得去一趟，她隻能帶一個人去縣城，留一個人在家裡看家和做飯。兩個都是她妹妹，帶誰去都不好。
章瑤把碗放進廚房角落裡的櫃子裡，關上櫃子門，轉過頭說：“大姐帶小妹去吧，我留在家裡。”
程桂芝看了她一眼：“那好。瑤瑤，你要我幫你帶什麼東西嗎？”
章瑤笑著搖搖頭：“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