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鬱的情形依然沒有多大進展,和昨天差不多。
依然在沉睡。
楚俏看著重症監護室裡,他一臉蒼白躺在那裡的樣子,就心裡一揪一揪的疼。
隔著厚厚的窗玻璃,也能看清男孩子單薄瘦削的麵容。如折鋒的眉頭微微蹙著,擋住了大半張臉的氧氣罩隨著呼吸一吐一納染上白霧......好像在昏迷裡也有什麼事讓他不高興的樣子。
是不是又夢到那些來毀壞他的腺體,羞辱他媽媽的惡徒呢?
......在一本書裡當主角真的好不容易。
尤其是在一本楚俏現在懷疑是虐文的書裡。
楚俏對沈鬱的這種心疼一直持續到了第六天。
因為第六天,沈鬱醒了。
還有班裡的老師、同學,組織了來一起給沈鬱探病。楚俏也和他們一塊兒來的。
楚俏覺得學校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不會和自己小弟們那些二傻子一樣,信傳聞說沈鬱是他揍的。
班主任老梁是個挺和煦的人,帶班裡人買了鮮花和果籃,又細細叮囑了沈鬱好好休息的話。
最後臨走的時候,還從包裡掏出一疊有拇指指節那麼厚的全科卷子。表示沈鬱要是狀態好,可以隨時做做,不用擔心身處病房沒有學習資源這種問題。
“......”
楚俏不知道沈鬱怎麼想的,反正他感覺病房裡的其他同學都呼吸一窒了。
要擱楚俏自己,估計會一下子病的更嚴重了。
但是主角不愧是主角,沈鬱竟然接下卷冊,還和老梁說了一句“謝謝”。
楚俏覺得他的態度裡起碼有七成是真的。
太可怕了這個人。
“學校的事,你不要擔心,專心養傷。”
老梁說:“作惡違法的那些不法分子,也有警局那邊在追查......有什麼進展,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們的。”
但是說的這些,都不過聊勝於無。因為大家心裡都知道,那些犯罪的人是誰,可是無人能拿他們怎麼樣而已。
這件事,不會有後續了。
沈鬱的手在床側無聲捏緊了被單。
“哦對了。”
臨了,老梁卻倏然記起來什麼,說:“你當時受傷,楚俏也出了不少力。是他第一個叫的救護車.......看來,平時啊,我們對楚同學的誤解還是有一些深的......”
同學:“......”
小弟們:“......”
楚俏:“......”
老師,您其實可以不說的。
沈鬱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老梁卻沒有發現,繼續和藹地問楚俏:“是吧?楚俏?其實你也是很愛護同學,關心同學的啊。”
楚俏:“.........”
“那就這樣,我們也不打擾沈同學休息了。有什麼需要的,沈鬱你隨時說啊。”
“——你留下來。”
然而,還未等老梁話音落地,沈鬱就驀然開口說。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楚俏。
那個“你”指的誰,自然也不言而喻。
跟著楚俏的幾個小弟愣了一下,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往前幾步,無形地護住了楚俏。
意思是,姓沈的,你想乾什麼?
楚俏則趕忙拉開他們,說:“你們到樓下先等我。我和沈鬱說會兒話就下來。”
幾名男生不是太願意,但是終究礙於班主任還在現場,並且也很相信他們俏哥的能耐,不會讓這姓沈的小子好過,先下去了。
“你當時一直在旁邊,等著看我的笑話是吧?”
病房裡隻剩下兩個人之後,沉默許久,沈鬱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水麵,但是楚俏覺得這是一個相當送命的問題。
因為他當時確實就在旁邊,但是沒有想看過沈鬱的笑話。
“是不是你把我的住處出賣給沈家人,讓他們來找我尋事兒的?”
沈鬱見楚俏沒有回答,接著又問。
“......”
“還有,是不是你,丟了我的阻隔劑,想看我信息素暴走、被學校開除的?”
......不,不是的。
楚俏在心裡說,是他們也有其他人嫉妒你,看不慣你做的。和我沒有關係。
但是沈鬱顯然不會再相信其他的解釋。
他因為楚俏之前的言行,已經將一切壞事渾事都算在了他身上。
“為什麼這樣恨我啊?”
他低聲問:“為什麼要這樣針對我?你不覺得你就像一個跟屁蟲一樣黏在人身上,甩也甩不掉,掙也掙不脫嗎!!?”
楚俏的臉有點發白。
“......回答我......回答我啊!!”
然而,沈鬱並沒有顧忌楚俏已經顯然被嚇到了的臉色,他幾乎是吼了出來。
霎時間,床頭監測沈鬱信息素的儀器驟然尖聲報警起來,楚俏幾乎沒來得及反應什麼,就感覺到一股鋪天蓋地的濃鬱信息素迎麵撲了過來,異常的凶狠可怕。
以前楚俏父母吵架的時候,他曾聽見過媽媽流著淚說:“不行,牧哥,你不能這樣用信息素嚇我......”
那時候楚俏年紀小,不知道楚母的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今天,他才切身體會。
那是一種極其可怕的,皇帝的、主神的般的震怒。讓人忍不住地想要屈服,感受到恐懼,幾乎被逼到角落退無可退絕境感。
冰涼的淚水,吧嗒吧嗒的從眼瞼掉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楚俏才意識到,他被沈鬱的信息素壓迫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你怎麼可以凶老婆?
不許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