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中校霸可聽不得這樣的話!
於是當即楚俏主動帶著沈鬱去排隊,還率先踏進了那黑黢黢屋子的第一步,以證勇氣。
……結果自然是被嚇得鬼哭狼嚎出來了。
“你、你為什麼要拉我的衣服呀?”
在塗滿血的校醫院時,楚俏盯著那脖子上橫著一把刀的npc,聲音怯怯,忍不住地發抖:“你……彆過來……我害怕quq。”
大概是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把“我害怕”光明正大坦然說出口的玩家,npc都愣了一下。
楚俏和他一直對視,像一隻弱小的小兔子堅持仰麵看著老虎。
沈鬱在角落裡找到了任務需要的圓形刻章,蓋了一個印戳,淡定地走過來。全程無視npc地同楚俏說:“走了。”
楚俏:“………走不了了。”
沈鬱:“……?”
楚俏:“……腿軟……”
於是沈鬱無可奈何,隻得像戲劇培訓時一樣,蹲下身去,讓楚俏再一次來到自己的背上。
全程將他背了出去。
“對不起……”
直到出來,重新見到了真實的照明燈光,楚俏才像終於又能呼吸了一樣喘出口氣。
沈鬱看他嚇得眼眶紅紅,模樣也委屈萬分的樣子,心裡就像用溫水泡了一片檸檬。
又溫軟,又微澀。
“沒關係。”
沈鬱說:“玩過了就好。提前出來也——”
但是他一句“提前出來也挺好的”還沒說完呢,就忽然被另個聲音打斷。
“——鐺鐺鐺!”
是旁邊的工作人員。他們笑著走過來,道:
“兩位,不好意思!剛才你們沒有完成任務就離開了鬼屋,按照流程,要接受懲罰哦~”
“……”
鬼屋的設定是他們二人作為“玄學”探險家,進入發生過靈異事件的學校。查明數起學生離奇死亡的真相。
每個屋子還會有線索和蓋章,需要集齊蓋章和線索才能出來。
但是剛才沈鬱見楚俏嚇壞,就根本沒有再找線索。隻在“詐屍校醫院”蓋完第一個章後就出來了。
……這會兒看著工作人員的“懲罰”通知,楚俏心裡又想起剛才的恐怖記憶。擔心會不會和裡麵的任務一樣令人害怕。
但是膽怯歸膽怯,三中校霸還是相當有擔當的!
楚俏走出來,主動說:“是我要出來的。不怪他……你們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
見少年把自己擋在身後,好像是一副保護姿態的模樣,沈鬱唇角不由彎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先生。”
然而工作人員卻笑著說:“我們的‘懲罰’措施都必須要由兩個人配合完成的。一個人完成不了哦……不過您不用擔心,不是什麼困難的懲罰。考驗一下二位的配合度就好啦……!”
“……是什麼懲罰。”
楚俏仍不是很放心,小聲地問。
“有許多種,您可以來抽一下。”
工作人員示意旁側的不透明暗箱。
那個暗箱大概有一個書桌小收納箱那麼大,楚俏走過去,無比忐忑地伸出手。在裡麵細細地摸索。
等終於默念了許多遍的“上帝保佑”,才拈中其中一個,取出來小心翼翼地展開來。
沈鬱和工作人員都站在一旁。和楚俏一塊兒看抽中的結果揭曉。
然而,等紙條上全部的字體都終於顯現出來時,沈鬱和楚俏卻都不約而同凝滯了一下。
隻有工作人員笑著道:
“哎呀,是叼牌呀。”
第48章卡牌
叼牌,顧名思義,就是由一人在不能用手的情況下,去叼某一個位置的撲克牌。
但是這個遊戲之所以被設定為懲罰,就是因為它在叼牌過程中,還設置了許多其他障礙。
比如找牌的一方被要求遮擋視線,僅有另一方看得見的搭檔作為“眼睛”。
然後由看得見的“眼睛”提醒牌的位置,上下左右怎麼移動,前進還是後退等等。
這樣由一方描述,另一方實施的遊戲,對雙方的默契度自然也要求極其的高。
沈鬱和楚俏看到這樣的遊戲,自然不由自主便都停頓了一瞬。
“二位,請問誰來找牌呀?”
確定完紙條內容後,工作人員找來一條係住眼睛的布帶。笑著問楚俏和沈鬱。
楚俏蜷了蜷手指,不忍心讓沈鬱因為他的膽怯再次受到懲罰。便主動選了更困難的尋找方。
“我吧。”少年說。
工作人員笑笑:“好哦。加油。”
漆黑的布帶很快係到眼前,楚俏的視線再次黑了下去。
這種感覺有一點熟悉,在不久前,做破冰練習的時候,他就已經體會過了……
在聽工作人員朗讀遊戲規則的時候,楚俏一直在內心默默祈禱。希望沈鬱的描述和自己的想法默契一些,能夠讓他一下找到牌的位置……
然而,少年卻不知道,在確定楚俏看不見之後,工作人員把要尋找的卡牌送到了沈鬱麵前。
示意沈鬱叼住。
沈鬱:“………?”
工作人員小聲地說:“是的。”
沈鬱:“………”
對方的眼神和動作都在無聲地催促。
沈鬱再三確認工作人員的意思自己沒有理解錯誤,然後遲疑片刻,還是咬住了牌。
“你可以先拿著,等過來的時候再含住。”
工作人員輕聲地說:“卡片我們也消過毒了,很衛生的。”
然後就忍不住笑了笑,走到一邊。
一個掛著鬼屋工作人員證的beta女孩子上前去,在楚俏麵前晃了晃手指。確定楚俏看不見後,帶著笑意說:
“開始!——”
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少年,沈鬱從來沒有像這樣期待過楚俏走到自己身前……也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楚俏走到自己身前……
因為他不知道楚俏是反感,還是可以接受。
當摘下布條,看到彼此視線的那一刻,他是驚訝,還是條件反射的躲閃……
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他都願意親眼見證。
沈鬱垂著身側的手指,無聲地蜷了蜷。
楚俏和沈鬱之間大概隔著五米左右的距離。
中間還算平坦,沒有什麼有潛在安全問題的障礙。
少年一開始陷入黑暗中,是彷徨,和略顯得拘束。
楚俏自己伸出手瞎摸索了一陣兒,然後才想起來問沈鬱:“好了嗎……我開始了?”
“嗯。”
沈鬱把卡牌握在手裡,先按工作人員說的,如常提醒著楚俏:“你往前麵走一點。”
然而,直到真正蒙眼陷入黑暗了,楚俏才知道,人其實是無法判斷自己有沒有一直走直線的。
方向感會受到視線的影響,不由自主地走“歪”。
少年東跌西撞,在虛無中迷茫地前行。沈鬱不得不一直提醒他:
“往右一點點”
“該拐彎了。”
“小心腳下。”
……
楚俏覺得自己笨拙又遲鈍,表現得定然不好。
但是沈鬱的聲音始終陪伴著他,耐心溫和,不帶有絲毫催促的意味。隻永遠在那裡等待著他。
就好像一個陷入迷途中的人,在頭頂始終有一頂啟明燈照耀,溫和平定地指引著他。
“是我們那天,煙花的方向。”
在楚俏差點又一次走偏之後,沈鬱忽然說。
他這個形容著實抽象,隱晦得不知所雲。
周圍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他說的“煙花的方向”是什麼意思。
但是楚俏明白過來了。
……是元旦跨年時,他讓他走到陽台上,看到的煙花的方向。
說來奇怪,在黑暗裡時,找到“正確的”、“前方的”的路無比困難。但是哪怕陷入虛無,那場在陽台上看到的煙火,是何方向,卻清晰無比地印刻在楚俏腦中。
他循著記憶往沈鬱指引的方位走去,終於奇跡般靠近了目標。
“唔……是這裡嗎?”
笨拙地走到沈鬱跟前,蒙眼的少年仰麵問。
他一路跌跌撞撞,走得並不順暢,但是堅定地一點點與沈鬱靠近。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楚俏靠近“目標之後”,沈鬱的聲音反倒消失了。
他最後一次同楚俏說,提示的是“很近了,移動的幅度要小一點”。
所以此時楚俏站在沈鬱麵前,也是相當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麵前的是怎樣一個場景,撲克牌又藏在其中哪一個精細的位置。
“沈鬱?”
楚俏不由自主又叫了他一次。
少年迷茫地四周張望,想尋找沈鬱聲音的來源。
可是沈鬱就是再也沒有出聲過。
楚俏有點慌。
他下意識就想解開係帶去看沈鬱在哪裡了。但是工作人員及時在旁側提醒,道:
“一切都沒有問題哦。您的夥伴還在現場,請完成遊戲再解下係帶。”
於是楚俏手微微一頓,隻得將遊戲繼續進行下去。
但是唯一幸運的是,在他剛才顧盼左右,確定沈鬱方向的過程中,楚俏無意間抬了頭——
那一瞬間,他的唇好像碰到一個非常冰涼又微微有點硬的物什——
……好像就是卡片!
楚俏遲疑了一瞬,然後下一刻,他微微張口,咬中了。
但就在他欣喜地確定那咬中的就是卡片的時候,楚俏旋即發現……
那卡片好像卡住了。
移不動?
「注1」:化用自王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