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芙有點愧疚:“齊娘子今日救我性命,恩情已報,可儘去修行,不必如此……”
齊氏隻說:“恩情未清,恩公若是不願見我,我便身隱暗處。”
“不必,不必,齊娘子自便。”
關芙隻好讓她愛怎麼報恩就怎麼報恩。可能她那裡有一套固定的報恩評分標準。
齊氏也是,信德也是,胡老爺子也是,狐狸的報恩方式,都他們自己說了算。
順其自然吧。
後半夜的時候,信德睡熟,鼾聲如雷,關芙卻久久沒有睡意。
他一直在想白天遇到的白尾巴。白尾巴的狐狸,怎麼想都是胡家,還是偶然的陌生的狐狸?
還沒想出頭緒,卻聽見外頭有細細的女聲相談。
“絳姐,黃生想與絳姐一見……”
這是香玉的聲音。
絳雪沒說話,香玉接著說:“黃生情深……”
絳雪歎氣:“年少書生,十九薄幸。黃生固不例外。妹勿太過多情。”
香玉說:“黃生騷雅之士,深山清寂,我難自持。若我二人可共伴黃生,豈不美事一樁。”
絳雪默然無語,不再說話。
她看了一眼關芙的屋子,真正的情癡和雅士,豈是黃生?這邊葛生為妻拒美,才是真正的忠貞重情。
之前聽香玉說的那些黃生的好處,相比起來竟然不值一提。
絳雪決心絕不和輕薄黃生見麵。
關芙輾轉反側了半晚上,天一亮爬起來。
他得去找孫道士,好好說道說道。
結果他還沒去,打開大門,就看見老道士帶著另一個道士來了。
虛發散亂中年道士。下清宮的老道士對著那道士十分恭敬:“昨日有客告知,院中有女子出沒,昨夜弟子查實,卻有貌美女子,深山出現,怪哉……”
那道士搖頭晃腦,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
關芙看著兩人形容,心中突然因為直覺隱約一驚。
那道士抬頭看著關芙,說了一聲:“有妖氣!”
關芙咣的一聲把身後的門關上,把狐狸藏在門後麵,一下子就撲到了道士身上:“敢問道長可是姓孫?”
道長一副“你身上味太大了熏死我了”的模樣,使勁往後仰頭。
但仰著頭,他又抽了抽鼻子,似乎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掀起眼皮看著他。
下清宮老道連忙說:“居士莫要如此!這正是我從上清宮請來的孫道士,是真仙,剛從山下上來就被我截住了,定能除此妖禍!”
關芙頓時抓孫道士抓的更緊了。
好哇法海,我總算找到你了!
好歹平下心情,關芙拽著孫道士道袍的領子,柔聲問道:“敢問道長,我妻胡十五娘所在何處?”
終究說著說著聲音還是變大了,有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斜對麵黃生悄悄推開一道窗縫。也是難為他還能起來這麼早。
孫道士臉上出現了不耐煩的神色:“不認得。”
關芙拽得更緊了,這時候也顧不得又沒有人偷看了:“道長好好想一想,月餘前被抓來的白狐胡氏十五娘!”
孫道士還真就好好想了想,然後眼皮一跳。
關芙看出了他臉上細微的變化,湊近他:“道長,我妻從小立誌修道,品行堅貞,心懷善念,從未害人性命,上清宮王氏曾對我說,孫道長從不濫殺未害人的妖類!”
“道長,我妻何在?是否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