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反正你要是不說,你就是無理取鬨。
這話一出來,屋裡安靜了。
兩人又一次開始用眼神對峙,誰也不讓誰。
顯然就立場而言,他們是無法達成共識的,薑禹認為複婚是最好的方式,但可以保持相處的內容不變,蕭綺卻覺得,既然內容不變,那麼形式也可以不變,為什麼非要複婚,一定有貓膩。
嗬嗬,真要是複婚了,要求就會變多了,她乾嘛給自己套個緊箍咒,更不會上薑禹的當,他這個人精的跟鬼一樣。
其實說白了,原罪就是薑禹太聰明,而且在蕭綺這裡沒有裝傻遮掩,蕭綺看見了他的手段,在事業上她佩服他,需要他,但在感情上,她會防著他——這反倒成了一把雙刃劍。
薑禹憋了口氣,半晌過去,似乎下了一個決心,問:“是不是我告訴你了,你就同意考慮我的提議”
同意“考慮”,又不是同意。
蕭綺想了想,說:“考慮是可以考慮,你先說說看。”
兩人又坐下來。
薑禹的開場白是:“在經曆車禍那天,我做了一個夢——噩夢。”
蕭綺怔了下,卻沒打斷他,隻是想著,她每天睡覺都做夢啊,做夢和複婚有什麼關係?
薑禹卻在這時垂下眼眸,她看不清那裡麵的底色。
蕭綺小心翼翼地問:“難道夢到破產了?還是我導致的?”
她竟然有這麼大本事,想想就有趣。
薑禹卻沒有跟她開玩笑的心情:“夢到你我的將來。”
蕭綺來了點興致:“哦,那我未來是什麼樣,事業做得大不大,睡了多少男人,都姓什麼?”
薑禹沉默了幾秒:“不知道,我隻夢到你結婚了。但不是和我。”
哈?
隻是蕭綺剛要問,就被薑禹打斷了:“在夢裡,當時我的婚事也在安排了,我和對方門當戶對,這門婚事對我有利無害,我的事業版圖也會擴大,會拿到更多資源。”
如果放在現實裡,那就等於再上一個台階了,基本上在同齡人中稱霸了。
蕭綺:“那你的這部分應該是美夢了。”
“可我不知足。”薑禹來了這麼一句。
蕭綺:“怎麼,難道還想養二房、三房、四房?”
薑禹終於抬眼,瞪她:“那時候你也在相親,大概也快成了。不過咱們私下有共識,都知道這一次也是利益結合,最多三年。”
蕭綺沒接茬兒,想了想母親陳可的態度,又想了想自己的作風,倒是有可能的。
薑禹說:“我以為三年後,你我仍會繼續以前的關係,就像過去這十年一樣。再說三年時間並不長,我忍忍也就過去了。”
蕭綺卻好似沒注意到後麵一句話,隻是想著,都十年了,原來他們認識這麼久了麼?
蕭綺問:“那後來呢,難道在你的夢裡,我三年後沒有離婚?”
薑禹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你根本沒跟那個人結婚,你突然甩了準未婚夫,跑到國外了。”
“嗯?”蕭綺笑了,“果然是做夢,否則我怎麼會這麼離經叛道。”
薑禹的眼睛黑如深海。
蕭綺低頭和他對上,心裡顫了一下:“呃,那我為什麼要甩了他?”
薑禹吸了口氣,邊說邊抬起一手,輕撫她的麵頰,“我隻知道當我去那邊出差的時候,接到了你的消息——你結婚了。”
蕭綺輕笑出聲:“哦,那新郎是誰啊?”
薑禹沒提新郎的名字,隻說:“後來我找到你,咱們吵了一架。”
可他們是從不吵架的。
蕭綺:“都吵了些什麼?”
薑禹的指腹來到她的唇上,一邊撫摸一邊說:“你知道你的口才一向很好,尤其是到了你擅長的領域,沒有人鬥嘴鬥得過你。而且你很了解我,你完全知道我的軟肋和死穴在哪裡,你一踩一個準,咬住了就不撒嘴,將我從頭否定到腳。”
“等等,剛才還在說你的夢呢,怎麼開始攻擊我了?”蕭綺問。
薑禹露出一抹笑,但又很快消失了:“要不是那一架,我都不知道你對我有那麼大意見,你把我罵的狗血淋頭。”
蕭綺:“那我都罵了什麼,你學兩句聽聽?”
薑禹和她卻好像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但這是不是也說明了另外一件事——在我的潛意識認知裡,你我是有矛盾和信任危機的,你對我有意見,其實我知道,隻是我選擇忽略不計,卻被迫在夢裡麵對事實。還有,我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蕭綺:“什麼結果?那隻是做夢,而且隻是結個婚。哦對了,咱們吵架之後,有沒有打起來?”
薑禹聲音很低:“結果就是,我吐血了——氣的。”
蕭綺:“噗。”
這答案聽上去實在敷衍,虧他說得出口。
他的身體有這麼虛麼?好吧,這隻是夢,夢裡什麼都可能。
雖然蕭綺並不當回事,但她也沒有持續嘲笑,更加沒有問薑禹,氣得吐血到底是因為她罵的難聽,還是因為她跑去國外和一個nobody結婚。
或者兩者都有。
蕭綺這樣說道:“阿禹,這是現實,現實裡我不會這麼做的。你沒必要把夢裡的情緒帶出來,遷怒於我,這對我不公平啊。”
薑禹問:“你說你不會這麼做,是指不婚跟彆人結婚,還是指罵我?”
蕭綺說:“我當然不會罵你了。至於結婚麼,就算我會,也不會這麼不負責任,跑去國外和一個陌生人……到底什麼樣的激情能讓我失去理智啊,這根本不是我。”
薑禹說:“我知道你不會,隻是這個夢讓我看清楚自己了。”
蕭綺不說話了。
薑禹繼續道:“我其實沒有我以為的那麼大方。在我夢到你即將開始三年利益婚姻的橋段,我就已經覺得心口疼了。我不想失去你,如果要挽回你需要付出代價,我願意在其他事情上退讓,條件隨你開。”
其他事情?
蕭綺試探性地問:“你說的其他事,指的是什麼……難道是複婚後,我如果對彆人來電了,允許我叫個“外賣”什麼的?”
薑禹臉色頓時沉了,他們每次提起這個話題,他就一臉吃屎的表情,明明不好吃,可以選擇不吃,卻還要繼續吃。
但臉色難看歸難看,薑禹卻沒有否認。
蕭綺覺得自己真是有點過分了,連忙安撫他,先是摸摸他的臉,隨即又去順他的發根,他最喜歡彆這樣呼嚕毛了。
薑禹拉過她的手,貼到自己臉上,他的呼吸比剛才重,大概是胸悶。
蕭綺說:“阿禹,其實我是很喜歡你的,可能也有一點愛的成分吧。”
她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偷偷做了個補充——隻不過她的愛定義不同,起碼不是大眾認為的那種,既不涉及生死,也不牽扯心碎、心殤,沒有妒忌和眼淚,也沒有山盟海誓和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