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綺鬆了口氣，不會兒蕭同舟就走開了，留了點空間給她們母女對話。
蕭綺便主動勾住陳可的手臂，說了幾句軟話。
陳可雖然臉色很冷，嘴上卻說：“這件事薑禹是做得太絕，但你也有問題。”
蕭綺承認道：“其實這陣子我也反省過，薑禹是要麵子的，我不該那麼直接告訴他。但是我又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陳可說：“你坦白了，就等於直接將了他一軍，他要是跟你計較，那就成了他不夠大度。但反過來說，付出了就一定有回報嗎，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預期不符付出代價。你選誰那是你的事，你們倆又沒互相承諾，也沒簽訂契約，就看他心裡怎麼消化了。”
說到這，陳可又話鋒一轉：“你不懂事的地方就在於，這不隻是你們兩個人的事，還關係到蕭家和薑家。如果薑禹跟你來狠的，直接影響合作，你怎麼收拾？有些人就不能招惹，薑禹心重，不像你這麼無所謂，你還是得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談談，彆把關係弄僵了。不過你也要記著，以後等他想明白了再回頭找你，你可千萬彆上當。你要遊戲人間，就彆碰這種男人，要不就得做好一輩子鬥智鬥勇的準備。”
陳可一番話說得蕭綺心裡突突的。
等她消化完，才問：“薑家不是說了麼，不影響合作。”
陳可：“那些殺人犯還在法庭上說自己沒殺人呢，你信嗎？他這是給你台階下，讓你去圓個麵子。不管怎麼說，你也得給他遞個台階，否則以後出了什麼事，你再解釋就晚了。我告訴你，人都是記仇的，尤其是男人。”
蕭綺心裡腹誹了幾句，嘴上卻沒反駁。
雖然陳可描述的薑禹和她的認知有出入，但不可否認有些道理還是通用的。
人與人之間還是要互相留點情麵，薑禹的確給她遞了台階，她回一個也很應該。
再說點現實的，她對陳炘目前看是一時的意難平，未來怎麼樣還不好說，可能發展出真情實意，也可能等意難平滿足了關係就淡了。
如果是後者，那麼不管是陳炘，還是後來人，對她的人生以及蕭家來說都隻是過客，薑家和薑禹才是“常客”。
蕭綺“嗯”了聲，轉而說：“我找個機會約他吧，其實那天我們談的時候，話也沒完全說開，我還有很多意思沒有表達……”
陳可說：“就算你當時都表達清楚了，他也未必聽得進去。經過這段時間的冷靜，你們再談一次，效果會更好。”
……
其實就算陳可不說，蕭綺也能從微信和郵件來往中，感受到薑禹那邊的低氣壓。
站在道理的層麵，她和薑禹都沒有錯，隻是認知偏差。
她認為這就是一段可聚可散的關係，任何事都可能成為轉折點，但薑禹秉持的態度是任何事都可以解決，任何轉折點都可以抹平。
如果撕破臉了，她完全可以說，早就有言在先，她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心性不定，所以從不做承諾，憑什麼發生分歧後指責她，玩不起就彆上這條賽道，也彆強求她改換賽道，非得用另一套規則當標尺，衡量批判她的行為，這就是強行定義，道德綁架。
而現實就是，他們不能撕破臉，這些話也不能說。
即便不說，她相信薑禹也是明白的，所以他一句都沒怪過她。
這看上去就像是他吞掉了所有委屈一樣，似乎在這個世界上，感情付出的更多，行為上更專一的人，天然就占據了有利地勢和道德製高點，感情就成了度量工具，即便對方早就有言在先，似乎也處於“弱勢”。
事實上拋開世俗偏見，這不過就是感情無法同頻的一段故事罷了。
對她來說，也是一次教訓。
她甚至想過，當初薑禹拿著箱子過來的時候，她就得拒絕讓他進門，哪怕他再難堪。
這一刻，蕭綺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在一些電視劇裡會出現那種女方將私人物品留在男方住處，男方會急於劃清界限，並提醒女方將東西帶走的行為。
很多人都會說這樣的男人很渣，這就是潑冷水，辜負感情。
換個角度看，這也是一種劃記號，做標記的行為，似乎一方在另一方家裡多留下幾件東西，甚至搬進去住，就等於宣告占有了這塊地方，以及這裡的人。
但問題是，被強行標記的人並沒有同意這件事，這就是一廂情願的“侵略”，令這段關係看上去像是蓋棺論定了一般。
還有，當初薑禹跟家裡說想和她複婚，以及他們在海灘的親密照片流出去的時候，她也該趁機追究，讓他搬出去。
她沒有那麼做，在彆人看來就像是“默認”似的。
是的，就是這樣。
蕭綺冷靜下來之後的第一想法，不是責怪薑禹心眼多，因為這在他的世界裡就是正常操作，他要什麼就會用自己的方式去爭取。
她想到的隻是自己的方式。
她退了這幾步，就令自己處在“理虧”的立場上，就像蕭老爺子說的那樣，她能跟家裡解釋，卻無法跟外麵的人解釋。
如果她的界限劃得再明確一點，不管薑禹高不高興，樂不樂意，她就死守防線，如今她就能少點麻煩，多點餘地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因為和薑禹的關係，無論是在公司管理還是在情感上，她都有了一些成長。
……
傍晚，蕭綺換上一早搭配好的禮服，還選了一雙中跟小皮鞋，微笑著走出彆墅，坐上陳炘的車。
他的車是雲起集團給配備的，進口牌子，小七位數，還有專門負責接送的司機。
在任何圈子裡，行頭配置都有背後的寓意和暗示。
就比如說一些電影，什麼樣的角色身份穿什麼樣的衣服，什麼樣的職位配什麼樣的座駕。
哪怕就是去商場購物，錄入積分的時候，導購看到你的VIP卡，也能從卡片的級彆來判斷你的消費能力和維護價值。
銀卡、金卡、白金卡已經不算什麼了，黑卡、鑽石卡才是重點中的重點。
在趕去音樂會的路上，蕭綺和陳炘聊了幾部片子，都是男性角色為主，尤其是裡麵運用了大量西裝文化。
照著去學，出不了大錯。
不過蕭綺也提出了一點疑問：“現在項目才開始運轉，你就這麼急著做功課，會不會太早了點？”
陳炘解釋道：“早一點了解，就能早一點記住，最好是達到融會貫通的程度，形成記憶上的條件反射。等項目開始忙了，我就沒時間做功課了，如果到那時候如果我已經培養出一整套搭配邏輯，不用臨陣磨槍，從容選擇，那就再好不過了。”
未雨綢繆，倒是很有遠慮。
雖然陳炘沒明說，但蕭綺也能從中推導出一點結論。
國內商圈西裝時髦精並不多，出錯的人大有人在，但隻要不離大譜，通常都比較包容，而且大家看重的還是背後的財力、實力、資本。
像是那些頂級老板，西裝的利用率反而不高。
可陳炘這樣在意正式商務禮節和西裝文化，顯然是更針對歐洲市場。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海外項目主要落足點就是英國、法國、西班牙和葡萄牙。
這幾個國家的服裝文化又略有不同，他們會將個性語言顯示在服裝中，比如英國就是精致到骨子裡的，沒有意大利人的悶騷，也沒有法國人的浪漫，卻是一個連《浴血□□》裡的“混混”都要穿三件套的國度。
如果穿對了，會更容易獲得親切感，這就像是一個老外說了一句地道的中國方言或俚語的效果一樣。
蕭綺意會之後，便又推薦了幾部影片和幾本書給陳炘。
接著兩人又聊到家庭環境。
陳炘說，前段時間父母還在因為他離開體製而冷戰，這幾天緩和了不少，大概是理解他的選擇，願意包容了。
蕭綺跟著說：“因為我和薑禹的事，我也和家人有點分歧，現在也好多了。”
陳炘沒有追問細節，兩人的分享都是點到為止。
直到抵達會場。
蕭綺挽著陳炘的手臂跟著人群一起步入禮堂，很快找到自己的座位，算是前排，雖然不是最好的。
蕭綺坐下後整理了一下裙子，便和陳炘閒聊起來。
現在還沒開場，場內聲音有些嘈雜，到處都是說笑聲，但相比其它場合要克製得多。
高雅的環境和筆挺的禮服就是最好的緊箍咒，會規範人們的言行，暫時性的提高“素質”，在這裡似乎稍微大點聲說話，都會引來側目。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第六感，蕭綺和陳炘才聊了幾句，便下意識朝側麵樓上的VIP席位掃了眼。
卻沒想到就在同一時間，那個位置上也坐下來一男一女。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蕭綺還是一眼就辨認出來，那是薑禹和顧奕。
蕭綺皺了下眉，轉而告訴陳炘：“你的老板也來了。”
陳炘順著看過去。
蕭綺也同時轉頭。
正巧樓上兩人也看過來，陳炘抬了下手，蕭綺則露出微笑。
顧奕回以微笑，薑禹隻是小幅度點頭。
隨即四人又一起收回視線。
陳炘低聲問：“要不要換位置？”
蕭綺：“不用，這裡很好。”
這話剛落，場內燈光逐漸暗下來，演出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