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1
初到巴黎三天,蕭綺一直忙著適應環境和交通。
巴黎的小路多，遇到堵車，車子還沒人走得快，而且這幾年黃馬甲遊行頻繁,竟然還會搞什麼周年紀念日。
蕭綺來之前就做了功課,陳炘也跟她科普一些現在的巴黎形勢。
治安不好的街區她是不會去的，不怕人窮,就怕又窮又刁,在繁華的市中心，小偷還會收斂,到了人家的地盤,就是明搶。
前兩年她就在網上看過一段視頻,中國男遊客戴著名表,被一個高個子白人難民當街擼表，兩人發生纏鬥,結果那白人的T恤都撕掉了，臉上也掛了彩,愣是沒搶過中國男人。
就在同一年,巴黎的郊區酒店還屢有發生整團遊客遭遇搶劫的事件,類似的事大幅度上升，旅遊事業受到重創，巴黎立刻施行了一係列簽證開放政策。
不過這些顧慮蕭綺是沒有的,她沒有戴任何昂貴珠寶首飾的習慣，她需要注意的就是學校附近的道路擁堵,黃馬甲遊行時哪條路會暫時封鎖。
說起來，第一年黃馬甲遊行是有些嚇人，不止搶劫路人,打砸商店，連路邊的摩拜單車也扔到火堆裡助興。
el的“老店”當時據說花了千萬裝修，被遊行者扔進去一個不知道是□□還是什麼的東西，直接完蛋。
曆史悠久的香榭麗舍大道也遭到損毀，大牌們都在門口釘上板子，就是為了防止□□零元購。畢竟剛開始時太過疏忽大意，“蘋果店”就被人洗劫一空。
聽說el被毀那天，LV和愛馬仕幸免於難，好像是花重金請了特警守在門口。
這些事有的是蕭綺看了新聞和視頻，有的是聽巴黎當地的朋友轉述，她上一次來這裡，正好是黃馬甲遊行一周年紀念日當天，香榭麗舍附近都在實行道路管控，車輛不許通行，街上到處都是一米九以上的特警。
天上下著雨，蕭綺要去某個景點，明明隻有十來分鐘的路程，為了繞行封鎖路段，卻走了將近兩個小時。
結果當天黃馬甲也並未到市中心遊行，隻在其它街區鬨了一陣，還在唐人街燒了一間店鋪。
蕭綺花了一天時間熟悉附近幾條街的地圖和路況，把周邊值得吃的餐廳、超市、麵包店、咖啡店摸了門清，還買了幾袋日用品。
事實上大部分日用品陳炘一早就讓助理置辦好了，蕭綺曾經發過一張清單給他，她自己又去了一趟商場和藥妝店，補充了一些私人用品。
陳炘這幾天都過不來，人正在諾曼地區出差，隻在電話裡囑咐她注意安全，晚八點以前一定要回公寓。
其實陳炘找的這棟公寓很安全，蕭綺晚上也不出門，晚飯都是在五點到六點之間解決掉。
但歐洲人的作息時間比亞洲人後置，他們晚飯是從晚上八點到十二點，五六點鐘正是最忙碌的備餐時間，一般不招待客人，最多也就是本地華人開的餐飲店才會勤快開火。
到了第三天傍晚，蕭綺實在餓得不行，不想吃中餐又懶得從超市買菜自己做，便走進一家開了百年的法國小餐廳。
餐廳的老板夥計都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大概以為她是來“鬨場”的，但還是將菜單遞給她。
店裡所有桌子都已經預定出去，晚餐沒有空位，蕭綺隨便找了個小桌，點了三道菜，一杯酒。
菜的分量不大，有大蝦仁、牛肉、蔬菜。
等到上菜了，就認認真真吃起來，不到半小時就都吃光了。
餐廳的老板和夥計這才對她露出一點笑容，結賬的時候還開兩句玩笑。
等蕭綺離開時，晚餐時間還沒到，她回到公寓歇了會兒，就開始跟代理人開會。
是的，除了閒逛和熟悉環境之外，她來了三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開會。
她也不知道代理人怎麼這麼閒，每天都能拿出這麼多時間應酬她，難道他們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嗎？
蕭綺也不知道蕭老爺子是怎麼交代的，大概是下了死命令，給的報酬也讓人不好意思拒絕，兩位公司的代理人都鉚足勁兒灌輸知識，有點填鴨式教育的意思。
每天視訊會議結束，蕭綺都是頭昏腦漲的，都快要說胡話了，黑咖啡都頂不住，倒床就睡，更不要說重溫複習了。
她上學的時候都沒這麼累過。
但再轉念一想，兩位代理人隻會比她更累，她現在遭遇的難題和門檻兒隻是不熟悉業務，這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但總有一天會熟能生巧。相比之下，他們雖然遊刃有餘，張嘴就來，然而等應酬完她，還要去處理公司業務。
按照蕭老爺子的話說，這兩家公司都已經步上正軌，非常成熟，等蕭綺結束遊學回來接手，隻需要維持日常運作即可。
言下之意就是，隻要蕭綺不瞎搞，公司擺在這裡就是賺錢的，她隻要等著收紅利就好。
蕭綺也沒問蕭老爺子，既然她就當個擺設，這麼好的事乾嘛要便宜給她？
其實這個問題就包含了答案，顯然老爺子就是想便宜給她。
蕭綺仔細想來，多半是因為這兩年她辦了幾件事都很漂亮，爺爺是變著方的給獎勵。
老人偏愛小輩，有的是名目，以前蕭歆就明裡暗裡拿了不少，有的蕭綺看見了，心裡也難免會不平衡。
本來麼，都是孫女，老人卻隻偏愛一個，換做普通人家也會比較。
不過這都是人之常情，就算都是一個爸媽親生的，幾個孩子也會親疏有彆，有的就是不受寵，有的就是要溺愛，也沒什麼特彆的理由。
如今蕭綺得了寵，蕭歆倒是打電話來說過一次，蕭歆是有點吃味，但也算大方，還告誡蕭綺一定要記得感恩，跟爺爺那裡多賣賣乖，不然爺爺要寒心了。
後來還是陳可發微信過來，蕭綺才知道原來這兩家公司蕭歆之前也惦記過，但蕭老爺子遲遲沒放手，如今反倒讓蕭綺二選一，意思就是她選完了剩下的再給彆的小孩。但給不給還要兩說。
蕭綺原本還有點無所謂的態度，這下也不由得正色幾分，再回顧之前的幾次談話，這才強烈感受老爺子的偏愛，不由得“受寵若驚”。
但就算是獎勵，也沒必要給的這麼重啊，蕭老爺子一向最喜歡蕭歆，也沒見他出手這樣大方。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在自家餐桌上也是一樣。
蕭綺醒過悶兒來，忽然嗅到了一點“陰謀”的味道。
……
蕭綺來巴黎的消息，同時在國內的小圈子裡傳開。
這回是蕭歆發來的消息，說大家都以為她是來看著男朋友的。還有人好奇，陳炘到底是什麼人物，竟然能讓她這麼上心，莫非是藍籌潛力股？
也有人說，起碼在現在這個項目上，這個人分量不輕，彆看顧家和薑家有不少能人，但據說兩家都器重的，陳炘排在頭位。
而且此人原來在歐洲駐外兩年，又是來自外交世家，這邊的脈絡人際摸得一清二楚，這就跟手握秘笈一樣，知道力氣該往哪裡使，怎麼使。
意思就是，這樣的人才蕭綺可不得看著點嗎，他們可是異地戀愛啊，還沒拿到手裡的人，隨時都可能便宜給外人。
蕭綺聽了隻是翻白眼，她現在的學習日常比“考研”還要艱難：“我可沒那麼閒。還看男人呢，我連他的麵都還沒見過。”
蕭歆忍不住“嘲笑”她兩句。
自小到大，她們拌嘴都習慣了，哪怕如今關係和睦，嘴上也是毫不客氣。
蕭歆說她非要當什麼女強人，欲帶皇冠必承其重，既然要當就得認命。
蕭綺正要反擊，對麵就出現蕭歆未婚夫的聲音，就是程堯東的表弟祁傑，兩人膩膩乎乎了好一會兒，還時不時傳來親吻聲，蕭綺終於忍無可忍切斷通話。
她甚至覺得蕭歆就是故意的。
且不說她已經素了很久了，就說她這幾天的日常，和來之前腦補出的逍遙快活簡直是背道而馳，她以為來這裡是來度假的，沒想到是來“搬磚”的，還有一種被流放的既視感。
越發感覺像是中了爺爺的計。
這要是在國內，不管家裡安排什麼“功課”，她都可以推脫。
現在倒好，喜禾的日常事務暫時交給程堯東了，程堯東也找了代理人，她隻負責設計即可。
結果她剛空閒出來一點時間，又被新的工作填補進去。
這幾天她也給陳炘發過微信，但陳炘很忙，一場接一場的應酬。
法國人的餐敘時間冗長，僅僅是前菜搭配餐前酒，就能聊上一個小時，法國菜菜品又多，等都上完基本都要吃到淩晨了。
蕭綺十分明白法國人“虛度光陰”的用餐習慣，自然不好再打攪陳炘。
直到她來這裡的第五天，仍悶在小屋子裡“讀書”，終於瀕臨“爆發”邊界，把筆記扔到一邊，打算破罐子破摔，趁著天亮去蒙田大購物緩解一下焦慮。
然而她才剛起身，手機就進來一通視頻邀請。
竟是薑禹。
這時候能有個熟悉的大活人跟她說話，簡直是天籟之音。
蕭綺喜上眉梢，立刻接通。
視頻裡的薑禹一身休閒裝，看上去並不像是奔波公事的狀態，仿佛還很悠閒。
薑禹臉上掛著笑，問：“聽說你來了，我來打聲招呼，儘一下地主之誼。”
說到裝逼，真是沒人比得過他，他都已經深入到骨髓裡了，還不隻是表麵的裝，連說話都是，且粉飾的恰到好處。
隻是這話剛落，薑禹就略帶嫌棄地補充道：“你怎麼這麼邋遢？”
蕭綺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鬼樣子，這幾天黑眼圈都冒出來了，頭發也亂糟糟的，不出門就懶得打理，身上的居家服也皺皺巴巴的。
蕭綺賞他一個白眼，拿著手機走向浴室，架在一旁便開始洗臉，也不打算避諱薑禹，反正他什麼都見過了。
蕭綺：“我瘋了，我真的要瘋了，我這是在巴黎嗎，靠！”
很快，蕭綺就將這幾天的遭遇抱怨了一番，直到臉上的泡沫都要揉沒了，她才住嘴。
洗乾完臉，她又開始拍護膚品，手在臉上啪啪響。
薑禹笑著吐出四個字：“你中計了。”
是的，她中計了。
蕭綺歎氣道：“你都這麼覺得，看來是真的了。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說實話，我都不想念這個課程了，西班牙和意大利也不想去了，我現在連巴黎市中心都走不出去，跟坐牢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