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薑維明,那真是槽點太多,吐都吐不完。
這些話,在前幾天蕭綺就跟薑禹說過,但具體是怎麼引起的她也忘了,隻記得自己越說越氣,而且口吻很刻薄。
可薑禹卻聽得笑意融融,來了西班牙以後也不知道吃了什麼發情藥,還是這裡的空氣就含有多巴胺,她還沒說完,他就開始動手動腳。
他還一口一句“老婆真好”、“老婆真棒”,一會兒又說“有綺綺心疼我就夠了”。
近來他似乎很樂於建立小男人形象,什麼都要說問她的意思,小圈子裡已經開始有人傳他耳根子軟了,還說都離婚了還沒逃脫掉前妻的迷魂陣,連薑家都不要了,非要倒貼,更有人說這事兒是她攛掇的。
就這樣,蕭綺跟陳可一邊吐槽薑家一邊大采購,等到下午才先將東西送回酒店。
等蕭綺返回公寓,薑禹已經在了,他正在書房處理事情,臉色如常,看不出人和情緒。
可蕭綺到底是了解他的,她剛進門就嗅到空氣裡不同往常的緊繃感,他周身的氣場都在波動,隨著他一個眼神飄過來,空氣裡更是充滿著委屈的味道。
蕭綺坐到他身邊問:“是不是不愉快?”
薑禹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就摟住她低語:“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
嘴上說沒事,所有肢體動作卻透露著事情很大。
而且他的手扣得很緊,蕭綺想掰開一點跟他好好說話,他卻十分不情願,並說了句:“我真沒事。”
蕭綺哄了他好久,才算哄出一點內容。
薑禹一向不喜歡背後說人,何況是家人,就算說也儘量不帶情緒用詞。但即便如此,蕭綺也能憑著一點信息加上自己的腦補,拚湊出事情的大概。
薑維明是大家長,如今正值壯年,手握家族大權,無論是在尊嚴上還是地位上都不可能服軟,而且他對薑禹的態度一向嚴厲,親自飛過來就已經是“低頭”的意思,薑禹也該差不多得了。
但薑禹的態度卻很明確,他隻是放棄繼承權,以及與家族利益相關的主要義務、責任,並非是脫離父子關係。
以後薑維明還是薑禹父親,曲雅容還是薑禹母親,有什麼事仍是一家人,關起門商量著辦,公是公,私是私,他隻是用自己的方式將兩件事摘清楚而已。
這層道理聽著沒錯,但大家都知道,拋開利益,薑維明和薑禹就再無半點實質聯係,所謂的父子情,以前有利益捆綁的時候都沒有,以後沒了利益捆綁又怎麼會突然變出來?薑維明將所謂的“父愛”都給了薑朔以及弟弟妹妹,他和薑禹是連私下發信息都極其罕見的。
法律的確不支持血親斷交,但法律規法律,人情歸人情,而事實上的再不往來,任何法律都無法乾涉。
或許在薑維明看來,薑禹是突然來了叛逆期,而且還有點不識好歹,他都已經“低頭”了,這當兒子的還不就坡下驢,怎麼就這麼任性?
按照薑維明之前的思路,薑禹這就是為了坐地起價,趁機談判而擺姿態,怕是經過這次麵對麵談話,他才算明白過味兒,薑禹不是想要什麼,而是什麼都不要。
一個人若是什麼都不爭了,拿再多籌碼當誘餌都沒有用。
可想而知,薑禹這樣做,無疑是當麵打薑維明的臉,他走的時候有多失望,多生氣。
薑禹對此什麼都沒說,起碼蕭綺一句氣話都沒聽到,可她知道他心裡不舒服,但見他眉眼低垂,神色落寞,不免又是一陣安慰和打抱不平。
沒想到說著說著,薑禹就纏著她在書房來了一次。
蕭綺腰疼腿軟,打他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薑禹用親吻撫慰她:“我隻是用身體力行表達我的心情。綺綺心疼我,我都知道的,雖然你嘴上不在乎,但心裡一直裝著我。”
很奇怪,以前他叫“綺綺”,她覺得渾身都不得勁兒,肉麻得牙根軟,如今卻聽著手軟腿軟心裡也軟,更喜歡他在某些時刻一遍遍不停地叫,她會額外情動。
不過這些話她不打算告訴他,她還是要保留一些神秘感和互相猜測的感覺。
她隻是跟著嘴硬兩句,撫摸他臉龐的手卻很輕柔,一下下描繪著眉眼,看著他眼裡溢出的柔情,自己心裡也是滿滿的。
這比他們頭婚時還要甜蜜,卻不是浮在表麵上那種,而是一種心理上的補足。
她也說不清,卻有一種終於完滿、圓滿,不再缺失的安全感。
他們都很清楚,薑禹和薑家的關係不可能徹底斷絕,他用法律手段來斬斷利益,因為那些東西是雙刃劍,雖然給了他身份地位,卻也給了他束縛枷鎖,而有些東西是永遠擺脫不掉的,以後如有必要,他和薑家還是要往來,有合作可以談,逢年過節要走個過場,圈內人前更要表現的和和睦睦。
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人生。
未來他們的人生還會遇到其他關卡、難題,總絆在過去的事情上,需要顧忌、平衡薑家的人情,又怎麼能放開手腳迎難而上呢。
過去他隻是薑家的薑禹,未來才是真正自主的薑禹。
離開籠子的鳥兒,向往的是寬廣的天空,以及疲倦時心甘情願駐足的枝頭。
他們都是渴望高飛的鳥兒,卻也是紮根落地的大樹。
風雨總會來。
幸好,陽光常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