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血結束後，沈小薑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護士走來，一邊把頭發往耳後撩，一邊笑著對她說，“第一次獻血吧？”
沈小薑點點頭。
“我先替病人家屬感謝你了，注意，獻血後可能會有點頭暈，要好好休息，四小時內穿刺口不要碰水，不要喝酒，不要熬夜。”護士說。
沈小薑剛想閉上眼睛再休息一下，忽然想到孟姐，她按著穿刺口，吃力的直起身子。
十六樓是外科手術室，這裡的人大多行色匆匆，表情凝重。
沈小薑才走了幾步，已經明顯感覺到這裡的低氣壓。
她的臉色煞白，嘴唇有點發紫，像是熬了幾個通宵後的樣子。
她慢慢走到電梯門口，看著樓層數字由下往上漸漸變大。
可能第一次獻血的原因，沈小薑手腳發冷，身上冒虛汗，雙腿無力，腳底板還有點打滑。
電梯門打開，陳誼提著一個保溫桶出現在視線裡。
她看見沈小薑後，神色輕晃，提著保溫桶的手指緊了緊。
“小姨。”沈小薑叫她。
陳誼走出電梯，啞啞地“嗯”了一聲。
沈小薑心裡想著孟姐，對陳誼點了點頭，就往電梯裡鑽，按下七樓的樓層按鈕。
“等等，”陳誼轉身叫住沈小薑，“你現在去哪？”
沈小薑抬頭對上陳誼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現在的陳誼比剛才稍稍有了點溫度。
“我去七樓，我兼職的同事在那。”她回答。
陳誼垂了垂眼簾，也跟著走進了電梯裡。
沈小薑疑惑，視線追逐著她。
陳誼長按了一下“7”，按鈕熄滅了，接著，她又按了個“12”，溫聲說：“孟姐是吧，她現在不在七樓了。”
沈小薑還沒反應過來，電梯已經在十二摟停下。
電梯門打開，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向陳誼點頭彎腰。
沈小薑沒有下去，呆呆地站在電梯裡。
“電梯關門，電梯關門......”
陳誼轉身看向呆站著的人，淺淺地笑了一下，“706病房的孟靜對吧？”
沈小薑用力點點頭。
“她現在被轉到1206了。”陳誼說完，歪了歪頭示意沈小薑出來。
沈小薑趕緊走出電梯，跟著陳誼往前走。
“喏。”陳誼站在病房外，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為她開門。
沈小薑知道醫院住院部有多人間和單人間的說法，但是從來沒見識過眼前這樣的。
裝修風格和下麵的普通病房完全不一樣，落地窗，米色刺繡窗簾，空氣淨化器，加濕器，陪護床，專屬的護士。
不僅僅是房間，就連整個樓層都比七樓的敞亮許多。
甚至，連消毒水的味道都不太能聞見。
這哪裡是醫院的病房啊，完全就是療養院嘛。
“她還沒醒，你先歇會兒吧。”陳誼說完，把保溫桶放在小圓桌上。
“小姨，謝謝你。”沈小薑的眼神很真誠。
陳誼不小心和她對視，心裡咯噔一聲。
又是這個眼神，讓她覺得乾淨單純卻又看不透的眼神。
“舉手之勞，”陳誼眨眨眼睛，移開視線，一邊打開保溫桶，一邊說，“你過來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沈小薑僵在原地，沒有立刻走過去。
“怎麼，要我扶你嗎？”陳誼拉開椅子問道。
雖然沈小薑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但陳誼還是來扶她了。
陳誼的周身都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很好聞，很高級。
她微微彎身，頭發半遮住臉。
她抬手隨意地將頭發彎到耳後，露出精巧白嫩的耳朵。
明明都是彆頭發的動作，陳誼做起來就是和剛剛那個護士不一樣。
更美，更有韻味。
蜻蜓點水，風過無痕。
陳誼柔軟纖細的手臂穿過沈小薑的，那一瞬間，沈小薑覺得自己跌進了一個溫柔的棉花灣。
想就這樣沉下去，再沉下去。
*
一碗紅棗南瓜小米粥，一份青椒炒豬肝，一份上湯西蘭花。
簡單的幾個菜，可把沈小薑看餓了。
說實話，折騰這麼久，她的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叫了。
陳誼遞給她一把白瓷勺子和一雙實木筷子，語氣柔和，“趁熱吃吧，都是補血的，合胃口就多吃點，不合胃口就少吃點。”
陳誼說的話，讓人難以拒絕。
沈小薑嘗了一口南瓜粥，很香，有一絲絲的甜。
她平時不喜歡吃豬肝的，但是今天，卻把這一碟吃的精光。
“謝謝你，沈小薑。”陳誼單手托腮，微微眯眼，像是在笑。
“我這也是，舉手之勞。”沈小薑學著陳誼說話。
陳誼“嗯”了一聲。
有那麼一會兒，兩人沒有說話，也沒有視線的交集。
良久。
沉默被打破。
“何忠是我部下，也是我朋友，她的媽媽，也就是你剛剛獻血要救的阿姨，對我很好。”陳誼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表情，但是能聽得出來，這些話是發自肺腑的。
“嗯，粥很好喝，我可以再來一碗嗎？”沈小薑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