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確定，自己這樣說會不會不禮貌。
陳誼頓了頓，彎了一下嘴角， "你是不是好奇，我的後背上是怎麼回事?"沈小薑沒有回答，隻是眨眨眼睛。
陳誼側過來，伸手用食指勾了一下沈小薑的下巴，接著四目相對間，陳誼先笑了。“你身上是不是沒有紋身?”她問。
沈小薑點點頭。
陳誼垂了一下眼睛，接著用手壓住胸口的被子，緩緩起身，把一整個後背暴露在沈小薑麵前。雪白纖薄的後背上，脊柱骨很突出，一直蔓延到尾椎。
“這個是西伯利亞鳶尾花，”陳誼單手負在身後，用食指戳了戳那些藍紫色的花朵， "象征著光明與自由。”
沈小薑也坐直身子，順著陳誼手指的方向，認真觀看。沈小薑身邊的人，大多沒有紋身，就連染發、美甲的都很少。
但是陳誼，染著亞麻色的頭發，手指做了暗紅色的美甲，紋了一整個後背的紋身。“怎麼樣，好看嗎?”陳誼慢慢轉頭，低垂著眼簾，濃密的睫毛上盛著微光。這一瞬間，她像是自動加了一層濾鏡，柔和，溫婉，帶著破碎的美。“嗯，好看。”沈小薑回答的很懇切。
一時間，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看”的是鳶尾花，還是陳誼本身。陳誼的後背很窄，很薄，即便填滿了紋身，也依舊能看見明顯的蝴蝶骨。
按理講，紋身就是在皮膚上作畫，本來應該是平整的，但沈小薑卻覺得，陳誼後背上的紋身有一點凹凸感。
她試探性的伸出手，在碰到紋身之前，她停頓，禮貌發問： “我，能摸摸嗎?”
陳誼“嗯”了一聲。
沈小薑咽了咽乾澀的喉嚨，用指尖輕輕撫摸那些藍紫色的花。
“疼嗎?”她問。
陳誼隔了幾秒後，才開口：“現在已經不疼了。”聽到這個回答，沈小薑覺得很心疼。她不再發問。
陳誼轉頭看向窗外，幽幽的說： “想知道為什麼這麼疼，我還紋?”沈小薑沉默。
她的視線重新回到陳誼後背的紋身圖樣。
借著燈光，她才注意到，那些花朵像是在掩蓋什麼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沈小薑目前還不太看得出來。
“如果沒有紋身，我的後背可能就真的不能見人了。”陳誼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甚至有種酸澀的釋懷。
沈小薑不再盯著紋身，和陳誼望向同一個方向。有一片雲半遮住月亮，但是月光依舊清亮。
陳誼卷翹濃長的睫毛像鴉羽一般輕顫，失神道： “有些痛，遠比紋身來的洶湧。”聽到這句話，沈小薑突然想起來，以前孟姐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
明知道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並撫養長大，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她甘之如飴。因為，有些辛苦，遠比一個人帶孩子來的洶湧。
大
後來，兩個人就不再聊自己，天南地北的說到了很晚。沈小薑今天沒有睡在沙發上，而是睡在了陳誼的身邊。雖然她的睡眠質量很好，但是陳誼躺在她身邊，她難免亢奮。好不容易聽到陳誼漸漸均衡的呼吸，沈小薑才鬆了一口氣。
原本平躺著的她，小心翼翼地側過身子看背對她的陳誼。她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看著陳誼的後腦勺出神。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就連後腦勺都長得這麼好看?沈小薑伸手挑起陳誼的一縷頭發，繞在自己的指尖欣賞。陳誼雖然染發，發質卻還是很好，柔順絲滑，幾乎沒有分叉和受損。
她在心裡想，這個女人，是不是也在女媧那裡充了SVIP,導致女媧捏臉的時候，額外給了她很多優待。
沈小薑往陳誼那邊靠了靠，更清晰的聞見了對方身上的香味。
很清淡，也很獨特。
花香裡混合著木頭的味道，甚至還有一點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不難聞，甚至還有點上頭。
能讓人記一輩子。
沈小薑枕著陳誼披在枕頭上的頭發，湊到對方後腦勺的位置，輕聲說： “小姨，希望你以後的人生，不會再有痛。"
又過了一會兒，沈小薑睡著了。
這時，陳誼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她淺淺的笑了一下後，轉身和沈小薑麵對麵。
“小傻瓜。”她說話的時候，表情很溫柔。
同時，她抬手點了點沈小薑的鼻尖。
"沒有痛嗎?除非你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
陳誼小聲嘟噥著。
“好……”沈小薑突然動了一下，迷迷
糊糊地應了一聲。
陳誼嚇得趕緊閉上眼睛。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麵對沈小薑的時候，會這麼緊張，這麼放不開。
在確定沈小薑隻是說夢話後，陳誼才放心地重新睜開眼睛。
這一次，她也朝沈小薑的方向挪動。
像隻缺乏安全感的小獸，拱來拱去，鑽進了沈小薑的懷裡。
“我就當你答應了。”
再次閉眼前，陳誼仰頭親了一下沈小薑的下巴，軟乎乎的說了一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