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沒有那麼想要,至少在那個時刻是這樣的。”
感冒藥有助眠成分,季文汐打了個嗬欠,翻身以後,呼吸間漸漸沉緩了下來。
林檎以為自己會徹夜失眠,但過了兩點鐘,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床後去客廳裡一看,遲懌已經走了,微信上給她留了言,說很抱歉,那時候酒勁兒突然上來,本來打算躺一躺就回去的,結果一不小心就躺睡著了。
中午,林檎跟季文汐隨意吃了一頓外賣,下午就在家裡,拿現有的布景拚拚湊湊的,拍了套21歲的生日寫真。
傍晚嬸嬸打來電話,知道她最好的朋友過來了,也就熱情地邀請一道去家裡吃飯。
兩人打車,去了林檎嬸嬸那兒。
進門第一眼,還是下意識地往屋裡看去,孟震卿和祝春寧已經到了,卻沒有瞧見孟鏡年的人影。
快開飯時,嬸嬸給他打個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到,他說在路上。
孟落笛去北城的時候得季文汐照顧,今天換了主場,自然也要做好這個東道,把自己最喜歡的零食和水果,統統貢獻出來。
之前季文汐給她拍的那套寫真,林檎去網上下單,製成了一本相冊。那相冊孟落笛也拿了出來,跟季文汐一同翻看,看一張誇一句拍得好,把季文汐誇得心花怒放。
而孟震卿知道季文汐就是那本竺可楨簽名書的藏家,也親切地同她多聊了幾句。
大約二十來分鐘,孟鏡年到了。
他穿了件黑色大衣,脫下以後掛在門口櫃子裡,裡麵是件圓領的黑色毛衣,麵色蒼白,整個人顯得異常憔悴。
進門以後,卻還是微笑同大家打招呼,目光落在她臉上時,也沒有半點的尷尬,還是那樣溫潤的音色,叫她,一一。
今日一桌子菜全是林檎喜歡的,少不了那道苦瓜釀肉。
因為是元旦,又是小輩生日,孟震卿也隨和許多,一頓飯稱得上是其樂融融。
晚上喝的酒,正是那回釀的柿子酒,七八度左右,不醉人,入口綿甜,有柿子的甘香。
孟鏡年沒有喝,大約因為晚點要開車。
林檎注意到,整頓飯下來,他幾乎沒有說超過五句話。
吃完飯,大家坐到客廳裡去,熱熱鬨鬨的,各聊的話題。
一元複始,萬象更新,人總是多一些新鮮的奔頭。
孟鏡年坐在沙發一角,仍是十分的寡言,隻在誰問起他問題的時候,才會微笑著答上兩句。
孟震卿問他申請基金的事,他說在做了,強濟精神,簡單介紹了一番進度。
孟震卿很滿意,叫他抓緊,做專職科研也不過就這兩年,多出成果總是好的。
孟鏡年點頭聽訓的模樣,目光垂落,隻有疲憊。
中途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客衛設計是三分離的,洗手台半開放式,拿一個半牆隔開。
他將水龍頭調成涼水,浸濕手掌,正要拍一拍額頭,忽覺對麵房間裡人影一晃。
對麵是書房,與洗手間隔著走廊。
林檎就站在書房門口,望著他,烏沉沉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你發燒了嗎?”
孟鏡年怔了一下,斂眸“嗯”了一聲。
“我跟嬸嬸說一聲,你吃顆退燒藥,去客房休息吧。”林檎低聲說。
孟鏡年搖頭,望了一會兒流水的陶瓷台盆,片刻,抬眼,看向她,“彆說,一一。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林檎一下愣住。
流水嘩嘩,使得他的聲音低不可聞。
客廳裡笑鬨的聲音似乎很遠,燈從身後照過來,落下的影子也是淡的。
而孟鏡年也怔了一下。
因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去年春天,他回國的那個雨天,他發現了林檎發燒,她卻不許他聲張。
什麼不想給叔叔嬸嬸添麻煩,都是托詞。
她也不過是,想跟他多待一會兒。
原來有那麼早。
他本以為經過昨晚,心臟早已不會覺知到任何的痛苦。
卻還是有細密的針腳紮過,把懊悔與痛苦,縫補得密密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