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裕更加驚訝了:“咱這樣的小角色窮疙瘩,還能被寫到書裡邊去??”
李文革笑著點了點頭:“隻要咱們記下來,總有一天會有人把這些寫成書的。”
“……可是,這東西不當饑不擋寒,又有啥用呢?”
周正裕對留名青史的興趣似乎並不是很大。
“一支沒有戰史的軍隊,是一支沒有靈魂的軍隊……”
李文革神色肅穆地說道。
……??看著李文革報請任命周正裕為隊副的公文,彰武軍實質上的最高指揮,高允權的大兒子延州衙內指揮使高紹基和副使張圖不禁麵麵相覷。
這份公文中同時還提到了其他幾項人事任命,高萬青的免職赫然在列,所不同的是除掉關於周正裕的任命是申請之外,其他幾項都是報備,也就是決定已經做出了,隻是報請指揮署備案而已。
“此人沒甚學問,手段倒是夠乾脆!”
看著李文革那一筆歪歪斜斜的毛筆字,二十九歲的高紹基微笑著評價道。
“此人竟是個潑皮——”
張圖卻沒有高紹基的涵養,冷著一張麵孔道。
“家奴出身的人,光憑一腔勇力,哪裡擺得平軍中的事?”
高紹基含笑搖頭。
“不能任他這樣胡折騰!”
張圖冷冷說道。
“還能怎麼樣?現在就免了他的隊正職務?”
高紹基苦笑著道,“遠謀,你把這件事情看得太簡單了。李彬那老匹夫這一次平了東城的兵亂,占了一個大大的彩頭,那個奴才的隊正職務,是侍中不得不給他的。現在剛剛授職沒有幾天就拿掉,不要說李老匹夫,就是侍中那裡,我們這一關都過不去。爹爹現在對那老匹夫頗為寵信,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汴梁那邊皇帝走馬燈似得換,爹爹能夠保住延州節度的位置,也多虧了那老匹夫縱橫折衝,說起來這一次隻給了他一個陪戎副尉和一個隊正的實職,隻怕爹爹他老人家心中,還頗有些過意不去呢!”
“那難道便看著那奴才在那裡壞規矩?”
張圖皺起眉頭問道。
“也不儘然!”
高紹基冷笑著道,“這一次李彬的麵子不能不給,雖然錢餉糧秣都是由我們掌握,李彬或許能夠自己補貼一些,他想把這支兵變成他李家私兵是一定的,這年月誰都想要軍權,李彬也不例外。隻不過光有錢糧沒用,調兵權置兵權全都在咱們手上,要做手腳還是極方便的。先找個由頭把這個隊的編製壓製死,讓他不能擴兵,再找機會把他們調到北麵去打定難軍,借黨項人的手消滅掉這個潑皮。”
“那家夥會這麼傻麼?”
張圖心中總覺不妥。
“他若抗命不肯去,那我們撤換他老匹夫便再沒有話說了,他不是一直標榜‘設軍當保境安民’麼,總說我們‘糜費民脂民膏’,這回輪到他自己,看他還有何話講!”
高紹基悠閒地道。
“果然是妙,帶著二十幾個人去打黨項,出戰是死,不出戰違抗軍法依舊是個死,衙內果然妙計!”
張圖咧嘴笑道。
“倒也還要不了他的命,到時候他果真不出戰,我們隻能免了他把他交還給李彬去落,當場行軍法殺掉。侍中會責怪我們太不給李彬留麵子,那些指揮和隊官處,也說不過去,彰武軍成軍四年多了,還沒有當真行軍法殺過哪個軍官呢。真個殺了他,恐怕會引起軍官們人人自危,一旦因此再激起一場兵變,就太不劃算了……”
高紹基看了張圖一眼,這個副使聽話是聽話,就是腦筋轉得略略慢了些。
“他有錢有糧,招齊五十個人其實是不難的,說起來不讓他擴兵,言不正名不順啊!”
張圖又皺起了眉頭。
“這個簡單,讓陳家兄弟把他們的兩個隊都拉到東城去協助城防,指明與他們共用一個營房,丙隊一共隻有五間土坯營房,我就不信他還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高紹基陰冷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