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光興的漢話本來說的一般,此刻卻飛快流利連個磕巴都不打。
“那些現在已經都是本官的東西了,你拿本官的東西送給本官,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唉,本官有好生之德,本想饒你一條命的,怎奈你竟如此不通情理不識時務,罷了罷了,看來你還是守財奴的性子,本官也拿你沒辦法,來人啊――”
李文革還未說完拓跋光興便當場哭了起來,一麵拚命磕頭一麵指天畫地地誓,隻要大人願意,便是現在把自己扒光了也無所謂,隻要能留下性命便可。
李文革這才亮出了底牌:“也罷,看你如此可憐,隻要你肯如此如此,本官便暫時寄下你這顆人頭,唉,如此本官可是吃了大虧,奈何本官彆號‘懷仁’,自當體著一顆仁心暫饒你性命罷了……”
拓跋光興當即連連點頭說沒問題,隻要大人能放我回去,這個條件小人一定答應。
李文革眉頭一擰:“看來你還是不識趣啊,居然還想回去,罷了,本官也不要你做任何事情了,這便成全了你,你放心,事後本官一定會將你的人頭漆金,裝在檀香木匣子裡送還令尊的……”
話音未落拓跋光興頓時跳了起來,大叫小人不走了打死小人也不走了,小人這便依照大人的吩咐去做,隻要能留小人一命,小人什麼都依大人……??……??“你要將我送給那個漢人?”
細封敏達睜大了雙眼,怒目盯視著拓跋光興,心中猶豫著這家夥是不是在說笑話。
回到寨子裡之後細封敏達作為俘虜的待遇還是不錯的,軍寨裡沒有人難為他,甚至連繩索都沒給他上,隻是將他的甲胄兵刃馬匹一律收走了,夥食也按照一般士兵的的夥食給他配。
閒極無聊時候他走出囚禁之所隨便轉悠也無人理會與他,隻是不許走出寨門罷了。
這種日子令細封敏達覺得頗為詭異,他雖然知道李文革是想收服自己為他所用,但對自己的管製如此鬆散也還是需要極大魄力的。
要知道,自己可是黨項軍中一等一的鷂子,以自己的實力打暈看守和士兵逃走簡直易如反掌,憑這支軍隊的裝備要想攔住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雖說大雪封路,但是隻要自己小心一點,靠著不俗的野外生存經驗要想逃回綏州也並不是辦不到。
有兩層原因讓他並沒有把這種想法付諸實踐,一層是他自己雖然沒問題,但是帶上一個累贅無比的拓跋光興就問題極大了,救出這個廢物並不難,但是如何能帶著他一同逃回去卻是個極傷腦筋的問題,作為一個拓跋家奴隸,把這個廢物扔下一個人逃回去是絕對不可能的,細封敏達雖然並不怕死,卻不願意這麼不明不白窩窩囊囊地死掉。
另一層原因便是李文革雖然是敵人,但與他卻頗有惺惺相惜之感,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斷旁觀李文革練兵的方法和模式,其嚴厲程度和奇妙之處令他看得如癡如醉,他開始真正覺得自己會被這支軍隊生擒活捉並不是偶然了,雖然士兵們的單兵作戰素質比起黨項勇士來還差得很遠,但是目前這支軍隊的整體氣質仍然令他入迷,那感覺很微妙,無法用語言形容,就仿佛一柄出了鞘的利刃。
他毫不懷疑,用這種模式訓練出的軍隊未來必將是自己的族人的大敵。
他看上癮了,有時候會時不時地參與一下學習一下,如今每天早上一聽到起床鼓聲他便會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穿衣著裝,然後跑出去觀看訓練,他的反應速度日益變快,有一天甚至他第一個跑出門,讓負責早操訓練的沈宸吃了一大驚。
他現在每日都學著士兵們做俯臥撐,沒有甲胄,他便在自己的背上加石塊,一開始不太習慣,但如今他的俯臥撐已經可以做到一百三十個了,細封敏達很快就現了這種訓練的妙處,自己的臂力與日俱增,這對於常年拉弓射箭的他來講是件非常驚喜的事情。
目前以他的臂力可以在馬上連續開弓射出二十三箭,他覺得按照這種訓練方法,自己總有一天會做到一口氣將三十六支箭射光的程度的。
李文革每天都會來看看他,但是絕口不提黨項內部的事情,這令他頗感輕鬆,暗中也很感激李文革的體諒。
李文革每天來都是討論一些關於戰術和格鬥技巧的問題,經驗豐富的他和李文革一討論起這些問題往往能說上一兩個時辰不停。
李文革一直沒再提招攬他的事情,這倒讓細封敏達頗為納悶,他不知道李文革將怎樣對付自己,雖然知道這位漢人隊官很欣賞自己對自己絕沒有敵意,但他還是很明白如今和李文革畢竟還是敵我關係,這個問題總有一天李文革會提及。
沒想到李文革沒有來說,竟然是拓跋光興跑過來眼淚鼻涕一大把地表示要把自己這個拓跋家的奴隸作為禮物送給李文革……??“若是不把你送給他,那個大人便要立時砍了我的腦袋,我實在是不得已,對不住你了,你在拓跋家這麼多年,從喂馬一直做到軍中的鷂子,我們家可是對你不薄,如今這個要命的關口,正是你為我們家效命的時候到了……”
“光興少爺你可知道,你是拓跋主人的親生兒子,那個隊官絕不敢擅自殺你的,他是在故意嚇唬你,難道你連這點都看不明白麼?”
細封敏達氣哼哼地質問道。
“……你沒看到,剛才若不是我苦苦哀求,那位大人當時便要將我拖出去砍了。細封敏達,那位大人隻是要你做他的奴隸,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又有甚麼舍不得呢?”
“他是嚇唬你的――你還不明白麼?”
這麼一點威脅便把自己賣掉了,細封敏達想想便心中窩火,自己怎麼伺候了這麼一位廢柴少爺。
“好了,你便不要再說了,你是我家的奴隸,我現在向你宣布,我代我父親將你送給李隊官了,自今日起,他便是你的主人了,自今日起,我拓跋家再也沒有你這個奴隸了……”
拓跋光興見細封敏達不肯應允,當下便自顧自說起來。
細封敏達一怔,隨即大怒道:“你不是拓跋主人,我是細封家送給拓跋家的奴隸,你不是拓跋家家主,不是族長,你無權將我私自送給彆人――”
拓跋光興此時也變了顏色:“你這賊奴,害我流落至此不說,還想害我性命,我拓跋家沒有你這背主的奴隸,我父親將你放在我身邊保護我,我便是你的主人,我有權決定你的命運,你一個賊奴,還想造反不成?”
細封敏達站了起來,雙手摁住了拓跋光興的肩膀,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我,你――真的――要把我――送給――漢人?”
拓跋光興縮了縮脖子,躲閃著細封敏達炯炯的目光道:“不錯,我便是要將你送給那個漢人!”
細封敏達嘴角浮現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也就是說,從此刻起,你不再是我的主人了?”
拓跋光興連連點頭:“不是了!不是了!你的主人是――哎呦!”
他的話還未說完,細封敏達蒲扇般大小的巴掌已經抽在了他的臉上,隨即,憤怒的黨項人如同暴風驟雨般的拳腳便落在了這位定難軍紈絝子弟的身上,淒厲的慘叫聲隨之響起。
慘叫聲聽得一直在門口聽壁角的李文革一陣陣怵,隻是他並未及時製止這頓毒打,細封敏達憋屈了許久的情緒也需要這番泄,不過李文革又怕細封敏達出手沒輕沒重,真把這個廢物打死了就麻煩了,因此聽了一陣之後還是推開門將腦袋伸了進來,一臉尷尬的笑容對細封敏達道:“小心莫要打死了他,他還沒在轉讓的契書上摁手印畫押呢……”
“滾――”
細封敏達橫眉立目,衝著眉眼賊忒嘻嘻帶著十分諂媚神色的新主人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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