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旌與節(8)(2 / 2)

北唐 蠶室廢人 6647 字 2個月前

“若台閣封駁了大將軍的奏請,大將軍可向陛下直奏,門下無權過問大將軍直奏之表章,直奏將通過樞密直達聖聽……”

“是!”

“官爵乃朝廷名器,非治民將軍之士。不可輕予;非無能庸碌之輩,不可擅奪!”

“是!”

“節專殺,凡七品以下官吏有罪,將軍可立斬之,五品以下七品以上可先斬訖後奏聞,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大將軍可參劾之,待台閣複議後定罪!”

“是!”

“大將軍持節,可行大辟之刑。等而下之。皆可行之,淩遲、車裂、腰斬極刑,不可行之!”

“是!”

“大理寺、刑部。無權駁回大將軍之審決,唯陛下與台閣可駁回將軍之審決!”

“是!”

“大將軍之節,不得誅戮禦史,延州觀察使及觀察判官,不在可殺之列!”

“是!”

“大辟乃國之重刑,人命至重,權柄在手,大將軍當慎而用之,明刑慎罰,方是君子持刑之道,非刑濫殺,國典所不許!”

“是!”

那讚禮官不卑不亢,侃侃道來,雖然隻是個綠袍小官,卻絲毫沒有怯場的意思,站在那裡像教育小學生一樣一句一句為李文革解說著旌節地權限範圍以及所受之限製。

李文革聽得極認真,絲毫沒有不耐煩之色,聽畢,向那讚禮官一拱手:“文革受教!”

那讚禮官也一拱手,淡淡道:“不敢!”

方才這段功夫,李文革才正眼打量了一番這個讚禮官。此人年紀極輕,唇上沒有胡須,卻生得身材魁偉,姿容雅致,頗有幾分名士風采。

雖然相貌氣質都不差,隻是卻略有些不修邊幅……

襆頭下麵露著幾縷沒梳好的頭,官服胸襟上染著點點油漬,腰間的帶子紮得略有些歪……

看來似乎是個平素馬馬虎虎的家夥。

李文革暗自奇怪,禮部的官員日日和禮打交道,怎麼會派來這麼一個形象頗有點邋遢地家夥?

不過看此人儀態自若談吐穩健神情泰然地樣子,確實是個在大場麵下能夠應付自如地人物,此人對自己地地位和權勢沒有絲毫掛懷介意,僅此一點就可證明不是個草包——這也難怪,在朝廷裡做官,特彆是在禮部做官,見慣了大場麵,眼前這點事情在人家眼裡或許根本不算什麼。

這時候四周地文武官員開始過來向李文革行賀拜禮,李彬加了相銜,便與李文革行平禮相賀。

這一天的禮節儀式及祝賀宴會下來,李文革仿佛跑了一個十公裡武裝越野,渾身酸痛不已,總算熬到晚間眾人散去,李彬卻留了下來。

“……一年辛苦,總算修成正果……”李彬哈哈笑道。

“您老人家得拜宰相,卻來取笑晚輩……”李文革笑著回敬道。

李彬搖了搖頭:“不在台閣,平章事於老夫不過是個虛銜。與旌節之權比起來,可差得遠了……”

他頓了頓,肅容道:“權柄在手雖然是件好事,然則卻要操權善用之,方能最終變成好事,懷仁明白老夫的意思麼?”

李文革笑著點了點頭:“……如高侍中父子那般行權,最終害人害己,此乃前車之鑒!”

李彬點著頭道:“懷仁明白就好,如今世道,有權往往將權力用得無所不至,能善用權力之人極少,懷仁字中地這個‘仁’字,其實便是其中真諦!”

說著,他道:“王明日便要啟程回京,進京獻馬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李文革詫異道:“獻馬?”

李彬笑道:“昨日你都喝得糊塗了,王說地話,你都沒有聽進去麼?”

李文革慚愧地撓了撓頭,自己這副新的身體實在是不咋樣,想當年自己喝兩斤老白乾都不當回事,如今度數極低的酒卻半斤不到便一片混沌,實在是有夠丟人。

“……這是朝廷封拜節鎮的慣例,新任節鎮要向朝廷獻謝旌節官誥馬,你這次封了右驍衛大將軍冠軍大將軍檢校太保,還要向朝廷獻加官馬,秋天出征大捷,也要獻添都馬和討伐捷勝馬,四馬加在一起,最少要獻百匹以上。王說,當今聖上有意召你入朝述職陛見,不過怕你疑忌,明白說了看你自家的意願,若是不願意去,便遣一個使節,隨同那個讚禮官帶著馬匹入朝便可!”

“那個讚禮官?”李文革一愣。

“是!”

“他不和王一道回去麼?”

李彬連連苦笑:“看來你昨日是真喝得不成了,那個讚禮官是太仆寺專門派來延州押解馬匹的,並非王從禮部帶來的隨員,馬匹不征齊,他如何回朝複命?”

李文革呆呆問道:“他不是禮部官員?”

李彬奇道:“昨日王介紹他的時候,你沒有聽到麼?”

李文革搖著頭尷尬地道:“昨日我實在醉得不行,整個人渾渾噩噩地,甚麼也記不得了……”

李彬哈哈笑道:“虧你還跟著王向他行禮客套,絲毫不曾失態,今日居然半點都不記得!”

李文革訕訕笑著,心中大是哀歎,自己這次投胎實在是選錯了身體。

李彬笑了一陣,才道:“那個讚禮官乃是太仆寺丞,專管馬政地。家裡麵乃是官宦世家,祖父做過判官,父親做過侍郎,他自己是蔭官入仕,不曾試過製科,從千牛備身一步一步做到國子主簿,一年前遷任太仆寺丞……”

“他叫甚麼名字?”李文革努力回憶著昨天晚上的宴會一麵問道。

“他是幽州安次人,是後晉兵部侍郎呂琦之子,名叫呂端……”李彬撚著胡須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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