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汴梁風物(1)(1 / 2)

北唐 蠶室廢人 6601 字 2個月前

命案的調查絕稱不上順利,現場勘察隻花費了極少的接下來的例行詢問卻令張澹和江旭越來越感到詭異。(wwW.xiaoshubao.net?無彈窗廣告)情況是明確的,羅彥傑是在睡夢中被人用被子蒙住頭部而後揮刀刺入胸腹身亡的,死身上一共有三處刀傷,其中右胸第三根肋骨下的傷口為致命傷。根據初步了解,張澹現羅彥傑以前曾經是曼青院的常客,不過自從四年前被兄長羅彥英召回太原之後便很少再來,隻有每年元正或中元節前後才會回洛陽為父母祭掃,按禮儀來說這期間狎妓乃是對地下父母的大不敬行為,不過羅彥傑似乎從來沒有忌諱過。

張澹依次詢問了昨晚服侍羅彥傑的曼青院頭牌阿姑盈翠、一直站在門廳裡迎客的茶壺鄭端、就宿在羅彥傑隔壁房間的小姐雯娘和嫖客焦大郎,還有在門廳內走來走去端茶送水的夥計王四。然而這些人的證詞將整個案情弄得撲朔迷離混不可解。

盈翠的供述稱,昨夜自己服侍著羅彥傑入睡後便離開了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睡覺,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她所能夠確定的隻有一點,那便是在她離開的時候羅彥傑還活著,並且已經入睡,那時候大約是淩晨子時七刻左右。張問她為何不在房間內過夜,盈翠的回答是羅彥傑每次來曼青院玩樂都是如此,他不喜歡與人共寢,因此每次在入睡後服侍他的女子都會離開返回自己地房間去睡覺,在詢問過其他小姐和梁鴇兒之後張澹確認了這一點。另外洛陽城中十七家青樓的行莊倩也證實了這一點,羅彥傑的這個習慣很多青樓小姐都是知道的。

鄭端的供詞是昨夜他看著盈翠離開,還問了一句,之後盈翠回房,他則繼續站在門廳裡迎客,然後柴大夫上門,自己將他引領到倚紅小姐的房中,安頓好了他。然後出來到廚房吩咐夜宵茶點。之後又回到門廳。先後又接了五位客人進門,直到淩晨寅時五刻換班的人來了才去歇息,這段時間內沒有看到任何人進入羅彥傑的房間。

:.醉醺醺地,一直到將近卯時才上床歇息,隔壁生了什麼事情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曾聽到任何聲響。

焦大郎地供述有點模模糊糊,他昨天喝得實在太多了,不過據他講中間似乎曾經聽到很微弱很沉悶的敲擊聲,雯娘曾經出去看了一下,回來以後說一定是他聽錯了,什麼聲音也沒有,然後便繼續喝酒,後麵的事情他便一件也記不起來了。

.曾出門去看,昨天兩個人喝酒喝到大醉,焦大郎上了床便攤成了一堆爛泥。連那種事都不曾做,在那種狀態下哪裡還聽得到什麼聲響。鄭端則證實了雯娘的說法,昨夜他一直站在門廳裡,沒有看到雯娘出來過。而焦大郎又確實不能確定自己究竟是否真的記錯了。因此他的證詞雖然有些價值,卻並不能作為直接地線索。

夥計王四稱自己昨夜前半夜一直在給客人們伺候茶水和夜宵,在大廳裡跑了大約有十幾趟,但是始終不記得看到過有什麼人進入過羅彥傑的房間。

案件至此陷入死結,根據仵作驗屍的結果,從羅彥傑身體的僵硬程度判斷,應該是在寅時以前遇害的,而這期間除了焦大郎模模糊糊的證詞之外幾乎沒有人提供有價值的信息。在江旭的建議下,張澹隨即開始詢問整座曼青院中地茶壺夥計小姐孤老,挨房挨戶進行檢查,雖然因為被子蓋著獻血沒有噴濺出來多少,但是凶器明顯不是廚房所用地剔骨剁肉刀,而是刃身纖細鋒利無比的殺人利器。若真的是曼青院中地某人所為,那麼凶器一定應該還沒有被**去,而是藏在院中的某處。

在極為謙恭地向柴守禮問話的時候,這老不羞卻提到了一處令江旭在意的細節,柴守禮說在夥計引著他進入倚紅的房門時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女子端著一盆水自廊道上走過來,不過老柴昨天白天本來便喝了不少,晚上樓上的廊道裡***昏暗看不清晰,他沒有看清那女子的長相服飾,隻記得這女子是自廊道右側走過來的,似乎是送水的樣子。

張澹和江旭當時便斷定這個女子是個關鍵性人物,因為送柴守禮進房的鄭端和回房的盈翠都不曾提過這個人。水井和燒熱水的地方都在樓下,因此這個女子不可能是去送水,而隻可能出來倒水放盆。倒水必然要走到樓下,而這時鄭端還沒有下樓,樓下的廳堂中隻有這個女子一個人,因此此時若是有人進入羅彥傑的房間行凶,這個女人將是唯一的證人。

柴守禮的房間右側有三間房,由近及遠依次是一個叫曲武的行腳商,一個叫顏曙膺的俊秀書生以及延州節度藩帥李文革。李文革的房門外有兩名親兵站崗守衛,本來問他們便可,不過張澹自知自己沒有這份麵子,因此依舊從左至右一間房一間房問過去,這三間房內沒有人承認昨天出去倒過水,李文革乾脆一句話便將兩人堵了出來。

出得門來兩人更加心疑,再次詢問了盈翠和鄭端,這二人還是堅持啥也不知道,關於那個倒水的女人,鄭端隻說自己忙著攙扶柴守禮進房門沒留神,對於是否有這麼個人他則含含糊糊,盈翠則乾脆否認見過這麼一個人。

張澹皺著眉頭和江旭回到樓下,又問了仵作和班頭幾句話,回過身對江旭道:“所有的房間都搜過了,隻有一間沒有搜,辰陽以為如何?”

江旭笑了笑:“東主已經有成算了,卻來問我!”

張澹自負地一笑:“明擺著的事情。如何看不明白?隻是若是藩帥一力袒護,卻也頗為棘手,辰陽可有好法子教我?”

江旭搖了搖頭:“搜不出凶器,便沒有直接證據,即便是強行進去搜查,搜出了凶器,李冠軍將此事大包大攬下來,東主更加麻煩!”

張澹道:“那也不能如此縱容凶手。我為洛陽令。若是連地方平安都保不得。還不如回汴梁史館去繼續尋章摘句!”

江旭問道:“東主切勿焦躁,此事還有幾個疑點……”

“哦――?說來聽聽!”

“東主請想,若真是藩帥房中女子所為,她地動機何在?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怎會拿刀殺人,若是沒有衝天的仇怨恨意,她一個弱質女流怎下得了手。此乃一怪……”

“哦!”張澹點了點頭。

“另外,若真是她殺的人,殺完人之後不逃走,回到藩帥房中去撫琴取樂,這似乎也不大正常,尋常女子哪來的這番沉著從容的心誌?李冠軍與其毫無瓜葛,不過睡了一晚,又如何搶著為其出頭?就算他有心護花。(wwW.xiaoshubao.net?無彈窗廣告)又如何知道是她殺的人?我們進去的時候。他似乎還不明白,然而中間突然轉折,想必是想到了甚麼事情。一口咬定那女子整晚都和他在一起,此其二怪。”

張澹靜靜地聽著,漸漸入了神。

“那女子殺人,茶壺送完柴守禮回到廳堂,不過短暫功夫,就算她進房門時廳堂無人,他出來地時候茶壺應該已經下來,如何卻一口咬定不曾見過?若是那個焦大郎所說是實,這女子行凶之時茶壺和雯娘皆有所覺,為何他們均異口同聲否認為其隱瞞?若僅僅是茶壺一人隱瞞倒還不奇怪,幾個人一起隱瞞,這豈不是三怪?”

張澹點著頭道:“有理,看來這中間似乎牽扯頗多!”

江旭笑了笑,在他耳畔壓低了聲音低低說了幾句,張澹笑了:“妙!”

他轉過身,對著廳堂內地衙役們板起麵孔道:“都聽著――將盈翠、鄭端、雯娘、梁鴇兒、王四等一應涉案人等一體拘押,帶回縣署候審!”

眾衙役答應一聲,抖開索子便開始拿人。

曼青院中頓時一片喧鬨沸騰,哭喊聲和尖叫聲響起,中間還夾雜著衙役們地吆喝呼喊,亂成了一團。

就在這些人一個個被鎖到廳堂之內的時候,樓上李文革留宿的那間房間的門悄然打開,駱一娘手中拿著一柄血跡斑斑的短刀來到了廊道上,隔著欄杆對眾人道:“明府大人,人是妾身所殺,與其他人無乾――”

張澹抬起頭看了看一娘,與江旭對視了一眼,冷冷一笑:“你認罪最好!”

他一揮手,道:“鎖了!”

幾名衙役聞言便往樓上走去,一娘道:“明府大人,請將其他人放了吧!”

張澹沉靜地道:“……他們都是人證,審犯人斷案子,總要有人證到堂,總歸是要一起去的,又何必急在這一時?放心,本官不會冤枉無辜!”

這時那兩個衙役已經走到了廊道裡,正欲上前拘押一娘,一直站在廊道裡冷眼旁觀的李文革地兩名親兵站了過來,兩人並排將廊道堵住,麵孔上一副冷淡的神色,眼睛裡四溢的殺氣卻叫那兩個衙役後退了兩三步,兩人十分驚駭地望著張澹,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澹皺了皺眉,拱了拱手道:“下官執行公務,還望節帥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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