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1 / 2)

贈我予星光 漾橋 27789 字 4個月前

畫麵尷尬地靜止住。

陸嶼修幾乎是瞬間就擔心地上前一步查看她的情況, 陳安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嶼修高大的身影靠過來,她隻能把頭埋得更低, 渴望被他全部遮擋,千萬不要在陸遠征那邊有任何存在感。

“怎麼了?”陸嶼修關切地問她。

陳安梨擺手搖頭,剛一張嘴,“嗝——”

又是一個響亮而短促的嗝。

她即刻拿手捂住嘴,羞憤得連頭也不敢抬了。

管家秉著極高的專業素養, 一動不動地紳士地扶著門站著。

等了等,陸遠征終於沉著聲音開了口:“進來吧。”

他高大的背影轉過去,向著沙發走過去。

陳安梨捂著嘴根本不敢動,恨不能此刻這道門能自己關上,隔絕她和世界,彆再打開。

陸嶼修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隻顧著擔心她的狀況。

他牽著陳安梨的手進了門, 在陸遠征審視的目光中一路往前, 然後,從陸遠征麵前經過,徑直繞到了餐廳的方向。

一路上,陳安梨勻速每隔一秒打一個嗝, 看上去,陸嶼修就像牽了一隻被人類嚇到打嗝的小奶貓一樣。

餐桌一旁有溫水,陸嶼修接了一杯, 遞到陳安梨嘴邊, 視線緊張地注視著她緊張得通紅的臉頰:“是不是嗆到了?喝點水。”

陳安梨搖頭, 又打了一個嗝。

她有些絕望地放下手來,陸嶼修已經捏著杯子,把杯沿貼到她唇邊。

俯身小心地喝了一口水,下咽的時候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再一個嗝嗆到噴陸嶼修一臉,還是當著他的總裁父親的麵——那她真的功德圓滿了。

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感覺發緊的食道都被滋潤了,陳安梨小心翼翼地調整呼吸,渴望著打嗝的勁頭過去,視線對上陸嶼修緊張又期待的目光,又短促地打了一個嗝。

陳安梨蹙著眉,感覺自己像隻吃蘿卜撐著的兔子,有些無措地看著陸嶼修。

陸嶼修抬手把杯子放回餐桌上。

他修長的手指在餐桌上停了一秒,在桌沿敲了敲,像是在盤算著什麼一樣。

陳安梨剛想問陸嶼修自己這個樣子要怎麼辦,又是一個突然的打嗝。

幾乎是瞬間,陸嶼修忽然偏頭,準確地吻住她。

陳安梨愣了一下,眼睛猛地瞪大,下意識地看向隔得不遠的客廳,呼吸都忘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抬手推拒了一下吻得輕柔而動情的陸嶼修,憤憤又小聲地質問他:“你乾什麼……”

陸嶼修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陳安梨皺著眉,有些不滿他這種時候帶她冒險。

“你爸爸看到一定會把我趕出去的……”

陸嶼修的眼簾低垂,靜靜地看著她嫣紅的唇瓣,聽著她小聲的責怨,終於抬眼同她對視,有些放心下來道:“好了。”

陳安梨愣了一瞬,才後知後覺自己不打嗝了。

她停了兩秒感受了一下,確認不打了,有些雀躍起來:“好了!不打了。”

確認她剛剛是乍一下被陸遠征嚇到了,陸嶼修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聲音低沉遲緩:“緊張?”

陳安梨點頭:“有點,不過現在還好。”

她苦笑著看陸嶼修:“反正也不能更丟人了。”

還沒進門,她就已經達成在陸家彆墅丟人新高峰了。

陸嶼修的手在她後背的力道放得更輕,聲音也貼近了些,帶了更多輕易泄露的柔情:“不然,你先去樓上等我?”

“哎,算了算了,”陳安梨一看他一副當真的模樣,趕忙緊張地拉住他,“來都來了,我總不能一直躲著啊。”

“你剛剛都嚇到了。”他一副對著自己親父親還護短的模樣。

陳安梨自覺理虧:“那得怪我自己啊……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因為我怎麼沒吃東西。”

“我叫阿姨做點東西給你吃。”陸嶼修剛剛也猜測了這個原因,就要出去。

“不用了不用了……”陳安梨發現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趕緊拉著他,“你們就在外麵我也吃不下啊……先去見你爸爸吧。”

陸嶼修一臉懷疑地盯著她:“你可以?”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陳安梨瘋狂點頭,注意到他唇上沾了她薔薇色的唇膏,抬手一點點沿著他的唇瓣幫他擦去。

這種事可不能露餡了,不然看在總裁爸爸眼裡,不定她就成了多麼不堪入目的形象了。

陸嶼修的眸色陡然幽深,抓住她的手腕,眯眼問她:“你乾什麼?”

陳安梨看他一副想歪的模樣,又氣又急:“口紅印!誰讓你剛剛亂來……”

幽深的眸眯起,思忖一秒,陸嶼修終於鬆了手。

“是因為你打嗝。”

他唇角上揚,看著陳安梨明顯因為糗而紅了的耳根和不滿彆著的唇,輕鬆甩鍋。

——

陸遠征一直正襟危坐在沙發上。

進來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拐進餐廳的兩人終於磨磨蹭蹭地出來了。

陸遠征就坐在沙發上眼皮都沒抬,管家給他新倒了一杯茶。他微微傾身端起來,細細品著。

一副捉摸不透的高深,又莫名透露著不滿。

陳安梨緊張地吞咽了一下,人已經跟著陸嶼修到了陸遠征對麵。

陸嶼修神情如同從陸遠征那邊複刻下來一樣,清冷,高貴而不可親近,緩緩坐到沙發上。

陳安梨忐忑地站在對麵,不敢坐,小心翼翼地瞥著陸遠征的神情。

陸嶼修看她站著,抬手拉住她的指尖,囑咐她:“坐過來。”

陳安梨哪敢。

她小幅度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深吸一口氣,喊人:“陸先生,您好。”

畢恭畢敬,因為緊張聲帶發緊。

“不敢當。”陸遠征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說出的每句話都讓陳安梨心驚,“陳小姐適應得很快啊,在這來去自如。要不,我也搬出去給你讓個地方?”

陳安梨一聽這話,心裡就暗叫大不妙啊,大佬這是上來就對她發難啊。

她的手指緊張地在身前攪緊,隻能小聲道歉:“抱歉,陸先生,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陳小姐說話,我還能信哪句?”陸遠征終於落下了茶杯,像是輕飄飄地落下棋子,將了她一軍,“畢竟陳小姐每次來,承諾過的都沒做到啊。”

陳安梨這下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第一次,她讓陸遠征把陸嶼修交給她,信誓旦旦地說會治好他的潔癖,結果卻讓他經曆了那樣的事;

第二次,她承諾會離開陸嶼修,不再打擾他,不過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她又食言了。

這次更絕,之前她幾度承諾絕不會對陸嶼修這個“小孩子”動情,結果還是和他在一起了。

在陸遠征看來,這已經無異於同他直接宣戰了吧。

陳安梨有些絕望地想,如果萬一也許可能她真的嫁給陸嶼修的話,她可能是第一個嫁入豪門裡麵,沒有婆媳矛盾,反而有公媳矛盾的人了吧。

牛批啊她。

陸嶼修的臉色沉了下來,直接拉著陳安梨坐下,陳安梨踉蹌一下,跌進沙發貼靠著他的身體,很快有些欲蓋彌彰地彈開,往旁邊坐了坐。

陸嶼修直接低沉著嗓音開了口:“有事就說事,你剛剛已經嚇到她一次了。”

陸遠征沉著臉冷笑:“丟下整個分公司跑回國,連家也不知道回,你現在是在反過來指責我嗎?”

陸嶼修神色淡然,抬起眼皮看他:“是你威脅,我才要這麼做。”

陸遠征被哽到,氣得不輕:“幾百億的公司,在你看來就是威脅?我怎麼沒拿這些去威脅其他人?”

陸嶼修不置可否。

陸遠征的眼神順著瞟到陳安梨身上,她嚇得瞬間坐直。

“陳小姐,你又和他簽合約了?”

陳安梨愣了一下,隻能抓著膝蓋的裙邊應:“是……”

“娛樂圈有那麼好?”陸遠征的手落在沙發扶手上,不輕不重地敲著,深邃的眼眸間積聚著散不開的審視,“值得你們這樣一次又一次回去。”

陳安梨的手在膝蓋上一停,忽然哽著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自己都想了很久的問題,她以為陸遠征並不會在意他們兩個的緣由。

而她從不敢細想陸嶼修是為了什麼。

陸嶼修不知道是沒在意還是也在思考,沒有回答。

陸遠征的手敲了敲,語氣不易察覺地放柔了些,像是個普通長輩般的帶著無奈和歎息:“陳小姐的話,我或許還能理解,你對這行也許有愛,但是嶼修他從小就不熱衷於彆人的看法和喜好。站上那個舞台的理由,也許隻是因為你在台下看得到,僅此而已。”

陳安梨一怔,忽然就說不出話來。

她偏頭看陸嶼修,他一副淡然的模樣,似乎談論的焦點並不是他。

陸嶼修偏頭來,看著陳安梨臉上乍現的愧疚和不自信,不動聲色地蹙眉,對著陸遠征抱怨:“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你現在跟她說這些做什麼。”

陸遠征的手不疾不徐的在沙發扶手上點著,語氣終於帶上一點普通長輩的嚴肅和歎息:“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在這個圈子裡做一輩子,做到再高的高度,創造的財富可能也不及現在的陸氏資產的一隅。這樣的話,還有意義嗎?”

陳安梨被問得無地自容。

以她的人生經曆和見識,從沒想過會跟這樣的家庭和人扯上關係。這種動不動幾百上千億資產的談論,揮揮手拿幾百萬玩玩的劇情,她青春期之後就沒再幻想過了。

所以,被陸遠征這發自靈魂的一問,她也對娛樂圈和她究竟憑什麼能留住陸嶼修產生了懷疑。

陸嶼修的神情沒有太大變化,嚴肅了一些。

他不像陳安梨,生來自帶一種俾睨一切的高傲感,看向陸遠征,竟然是勢均力敵的對峙:“意義不一樣。如果不是遇到安梨,我也許隻會在陸氏和你手下做一個永遠的傀儡。一生掌握著除錢以外再無其他的東西,到死的時候,卻連錢都帶不走,又有什麼意義?”

這話,無異於挑戰陸遠征的權威。

但是陳安梨承認,這一刹那,她的感動幾乎先讓她想即刻站起來給陸嶼修鼓掌,然後,毫無顧忌地去擁抱他。

陸遠征似乎也沒想到陸嶼修會輕易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他幽深的眼眸眯了眯,似乎在思忖,等了會兒,也沒有惱怒的意思,反而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那你就能肯定她不會離開你嗎?”

兩個人俱是一愣。

陸嶼修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樣。

他的眉頭蹙了蹙,像是帶了點憤懣地盯著陸遠征。

陸遠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目光輕緩的移到陳安梨臉上,驀地問出一句:“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陳安梨一愣,臉騰地紅了。

管家就站在一旁,巋然不動站得筆直,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她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即刻澄清:“陸先生,您彆誤會,我們兩個就是很純潔的……”

陸嶼修審視的目光帶著緊張也看向她,陳安梨左右為難,看他一眼,緩緩說出下麵的話:“……愛情。”

得,還不如不解釋。

“哦。”陸遠征卻一副了然地樣子點頭,很快接著詢問,“陳小姐這意思,是不打算對我兒子負責?”

……哈?

陳安梨想,這一瞬間,她一定沒有控製好自己的表情。

大佬……她沒聽錯吧?

還是有錢人家的總裁都這麼畫風清奇?

這是在質問她這個“渣女”不對自己的寶貝兒子負責?

陳安梨滿臉錯愕和愣怔,很快被陸嶼修拉著手站起來。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帶她去吃東西。”陸嶼修一副聽不下去的樣子,拉著陳安梨往餐廳的方向走。

陳安梨處在驚愕中還沒回過神來,被他拉著走了好幾步,恍然想到自己還沒回答大佬的審訊。

“陸嶼修。”

陸遠征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連名帶姓地喊他。

陸嶼修終於拉著陳安梨停下,他頭也沒回,背著陸遠征,語氣淡然:“不走,我帶她吃點東西。她從早上開始就沒吃什麼東西。”

陸遠征似乎在背後歎了一口氣,若有似無的,陳安梨覺得自己好像是聽錯了。

他低沉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兩年。到你在國內畢業,做出點東西來。做不到的話,就滾回家繼承家業。”

陳安梨的眼睛猛地睜大,聽到了比剛剛還讓她吃驚的話。

陸嶼修隻垂眸瞬間,很快像是沒在意一樣,沒有回答,繼續往前。

陳安梨被他拉著踉蹌一下,很快自己穩住,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陸遠征眯著眼看著高出女孩一頭的挺拔背影消失在餐廳轉角,視線眯了眯,難得有些悵然和無力。

“先生。”管家彎腰下去,想要再給他添點紅茶。

陸遠征擺手:“不用了。去看她的花,都準備好了嗎?”

“都訂好了,那邊會提前送過來。”管家回答。

陸遠征點頭,想了想,輕緩地補充:“多準備一份吧。不是帶了個人回來。”

管家有片刻猶豫:“您的意思是,陳小姐也一起去?”

陸遠征點頭,撐著沙發沿緩慢站起身:“一起吧。來都來了,畢竟是兒子最喜歡的人,帶給她看看。”

——

陳安梨被陸嶼修一路拉到餐廳,他去廚房囑咐阿姨幾道陳安梨愛吃的菜,便和她一起在餐廳等飯。

陳安梨沒精打采地趴在餐桌上,指尖撩撥著花瓶裡的花,眼神飄向陸嶼修,忽然來了興致,試探著問:“嶼修,我覺得……你爸爸其實挺關心你的。”

陸嶼修視線溫柔地落在她臉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這是什麼態度?

陳安梨蹙眉,倏地坐起來,看著他不走心都很帥的神情,撐著下巴輕歎,“我忽然覺得父母們挺奇怪的,像我媽,她總把愛我為了我掛在嘴邊,卻從來不在意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爸爸看起來對你關係不多,卻總是在你的問題上讓步呢。”

沒有完美的人。

也許就注定了不會有完美的父母。

陳安梨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家裡了,而那邊也鮮少聯係她。

似乎自從她表露自己沒有和學長在一起後,就進入了一種心照不宣的冷戰。

誰也不肯妥協,居然也能撐這麼久。

陸嶼修視線眯了眯,看著她臉上乍現的落寞,低沉著嗓音開了口,語氣認真地不像樣:“我們不會是他們這樣的。”

“嗯?”陳安梨剛剛回神,沒懂他這突然的一句。

“以後我們有了小孩,一定不是這樣的父母。”他的眼底仿佛有星辰萬千,看著陳安梨,仿佛永恒的承諾,“我一定會對你們很好很好,不會輕易離開。如果你不喜歡小孩,那世界就隻有我們兩個,我永遠陪著你。”

太過深情的話,太過輕易地出口,像是一頓稀疏平常的午餐,陳安梨一怔,心跳卻忽然漏跳了一拍。

她一直沒有敢細想關於和陸嶼修的以後。

隻知道現在她喜歡他,趁著年輕,哪怕沒有結果也想一起度過一些年歲。

但是現在,被他不斷提及永遠,陳安梨忽然就想貪婪地想一下,永遠是不是也是可以奢侈地想一下的?

陳安梨眼底緩緩積聚起淚光,她偏頭躲開,剛好阿姨端著菜和麵上來。

麵前被麵的清香和熱氣籠罩,陳安梨看著都是自己喜歡的菜,剛剛收斂的淚意很快又彌漫出來。

她道了謝,低下頭去夾了一筷子麵吃,遮掩自己此刻太過動情的慌亂。

陸嶼修看著她略顯緊張無措的模樣,目光更加幽深,帶了點鋪墊過後的狡黠:“安梨。”

他喊她,驀地問道:“你真的沒想過對我負責?”

“咳……咳咳咳咳……”

陳安梨怔了一瞬,感動被驅散,終於如願嗆到。

她咳得眼睛紅紅的,淚花閃爍,幽怨又難以置信地看著陸嶼修:“怎麼連你也亂問這種問題……”

“看你緊張,逗你。”陸嶼修輕笑了一下,頰邊的梨渦乍現。他抬手摸了摸陳安梨的發,道歉,“抱歉,嗆到了?”

陳安梨垂下頭去,攪動了一下碗裡的麵,瘦了許多的臉頰在熱氣氤氳中若隱若現。

她吸了吸鼻子,帶了點鼻音,忽然低低地開口:“我又沒說我不會負責。”

像是自語。

陸嶼修激動的手一頓,很快繼續輕撫著,很輕柔地接道:“我聽到了。安梨,你要說話算數。”

陳安梨埋頭吃麵,耳根泛紅,在他注意下小幅度點了點頭。

“我記得啦。”

——

陸嶼修的母親葬在與彆墅相隔不算太遠的另一個山頭的公墓區。

地理位置很好,鮮少雜聲和打擾,是很多富人和有名望的人安葬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山上自然生長了許多木蘭花,後來被開發成規整的園區,到了季節,漫山遍野都是清淺的香氣和素淨的花色。

這是她生前最喜歡的風景。

掃墓那天,陳安梨跟著全家人起得很早。

她特意找了一身深色樸素的衣服穿,又把頭發利落地紮了馬尾出來,沒化妝,就跟著陸嶼修出了門。

陸遠征已經等在車上,他隻從後視鏡瞥一眼陳安梨和陸嶼修,很快就安靜地移開了眼眸。

司機很快把車開了出去。

車內氣氛沉悶異常,隱隱可以聞到木蘭花的香氣。

陳安梨嗅到,心裡驀地一暖。

她也從小喜歡木蘭花,這個季節木蘭應該沒開,看來,陸遠征是真的對陸嶼修的母親用情其深。

所以可以記她的喜好許多年,每每還想著給她帶去最喜歡的東西。哪怕是不應季的花香和風景。

陸嶼修也沉默異常。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裝,襯得皮膚白皙異常,棱角分明的臉看著前方,眼神卻像是陷入回憶一樣,沒有聚焦。

陸嶼修每年都會陪著陸遠征在忌日這天去山上看看她。

每次,他從不說任何話,除了被陸遠征逼著叫一聲“媽媽”,大多數時間,就是陸遠征對著墓碑上的照片自言自語,或者長久沉默。

他說不上來自己對於這個母親是怎樣的感情。

她賦予了他這一生都根植於骨血的潔癖和孤僻的性格,讓他在自我逼迫中長久地處於孤獨;但是她也讓他伴著木蘭的香氣長大,這是他生命中出血之外記憶最深刻的味道。

很淡,卻很難忘。

也是這味道讓他瞬間在陳安梨的帳篷裡找到了安全感。

獨屬於他的安全感。也成了他記住她的標誌。

他以為自己這一生都和彆人隔絕了,不會有更深的碰觸和關係。

和父母尚且緣淺,更何況是他人。

但是陳安梨出現了。

就是有這樣說不清的事,如今坐在車裡,他竟然有些甜蜜而緊張地想著,要如何把陳安梨介紹給自己的母親。

告訴她,這是自己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是他存在的意義和追尋,也是他這一生的守望。

知道嗎?你們身上有同樣的木蘭香。

陸嶼修想,這樣說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