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照野帶景長嘉去的地方,是一家會員製的餐廳。
餐廳環境優美,私密性極佳。請來的廚師聽聞是在全國大賽裡獲過獎的知名大廚,一手粵菜做得巔峰造極。
主食封照野給他點了一盅海鮮粥,饒是景長嘉那被禦廚養挑剔的舌頭,都說不出一絲不好。
見他吃得開心,封照野溫聲道:“看來是選對地方了。”
景長嘉格外滿意地放下黑檀木勺,笑眯眯地開口:“也不知道他們家廚子多少年薪。”
“想挖人?”
“挖去我們家餐廳,”景長嘉眨了眨眼,“就是不知道我家請不請得起。”
封照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調性不合。你們家餐廳選址在臨近學校的繁華地段,麵向人群主要是學生、年輕情侶以及普通白領。他們對於餐品選擇的傾向,價格大於口味。”
他細細地給景長嘉分析了一遍景家餐廳的定位與發展方向。
景長嘉對商業上的東西隻有粗淺的了解,聽他分析得如此到位,不由得有些驚訝:“你還會這個?”
“我家裡也是做生意的。”封照野促狹地問,“嘉神不知道啊?”
景長嘉“嗬”了一聲:“封學霸絕口不提家裡,我從哪兒知道啊?不過看起來你家生意發展得不錯,高考怎麼會讓你隨便選擇的?”
“主要是因為我……”他說著故意停了停,見景長嘉滿眼都是好奇,才補充道,“叛逆。”
聽到這麼個答案,景長嘉眉頭一挑,似笑非笑:“是挺叛逆的。”
封照野告饒一笑,主動給他夾了塊水晶蝦餃:“我瞞得很好,直到錄取通知書寄來了他們才知道。”
“我家倒是不一樣,”景長嘉回憶了一瞬,“除了彆跑太遠,彆的都隨我。”
這話隨口一出,景長嘉突然有些恍惚。
他以前太沉默,其實沒什麼朋友。後來成為了雲中郡王,利益往來的朋友很多,交心的朋友也有那麼幾個,可再談起家裡,也非是現在的家庭。到了圓柱世界那十年,大家都是孤兒,沒有“家”可以說。
可現在,他坐在一家環境喜歡的餐廳,吃著味道合口的飯菜,和一個以前不算朋友的人,聊著自己的家。
他們以前不算朋友,後來成為朋友了,也沒有提到過各自的父母。即便封照野看起來與他家裡長輩已經那麼相熟,他們以前也從未聊起過。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
一個走進了自己的生活,被父母家人都知道的……朋友。
景長嘉突然有些好奇:“你父母知道我嗎?”
封照野聞言一愣,想了一瞬才說:“知道。”他強調道:“從高中就知道。”
他看著景長嘉的目光很溫柔,想起高中的事情,就有抑製不住地笑意蔓上了眉梢眼角:“高中的時候我要是沒考過你,他們會笑話我。考過你了,也會笑話我。前段時間看你的新聞,還特意打電話問我祝賀
過你沒有。”
“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景長嘉有些意外,“叔叔阿姨知道我。”
“你爸爸媽媽也知道我。”封照野說,“還有你姑姑。”
他想起當時搜救的場景,那時天色昏黑,景長嘉家裡三個長輩都淋著雨,麵上是茫然的驚恐。
可見了他,景家姑姑還是回過了神,小心翼翼地問了他一句:“你是……嘉嘉在高中的那個朋友嗎?”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景長嘉對他的定位,居然是“朋友”。
有那麼一瞬間,封照野心裡的後悔猶如潮湧。
但幸好,現在也不晚。
……
景長嘉回到家時,天色已然日暮。
家裡安安靜靜的,依然沒有人。他難得地打開了客廳的電視,又去冰箱裡拿了一瓶果汁。拎著果汁走到陽台上,恰好看見封照野的車離開了小區,駛入了主乾道。
景長嘉看著他的車彙入車流中,才麵帶微笑的收回了視線。
這實在是一個難得輕鬆的下午。他什麼難題都不需要想,也無需焦慮牽掛某些壓在肩上的責任。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與朋友隨便聊天。
就像某個北疆冬日裡的晴夜。
帳外無風,帳中炭火充足,又無需擔心敵人夜襲。他裹著薄衾、捧著熱酒,看著帳中的燭火發呆。
腦子裡想的人……好像也就是封照野。
年幼時與封照野不帶任何外力因素,也沒有任何後果的競爭,是他後來十幾年時光中,想起來都會麵帶微笑的競爭。
而現在和封照野成了朋友,他也如同自己的記憶裡一樣,是那麼讓人輕鬆的一個朋友。
這種感覺著實不壞。
但他的好心情隻維持到收到路乘川消息的那一刻。
路老教授雖然連個錄取通知書都還沒給他發,但催促乾活的信息已經來了。
路乘川:“你的開題報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