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長嘉聽著他們斷續的聲音,有在商量聚在一起喝一杯的;也有相約明日的講座的;還有人似乎正在策劃著晚上來一場咖啡趴,要聊一聊當前最前沿的問題。
麥迪南略有些緊張地看著景長嘉,又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路乘川:“景,我不知道你的母校給了你怎樣的保證。但請你相信,我能保證你在頓涅瑟斯渡過你最難忘的執教生涯。”
“你會有全世界最聰明的學生,也能和全世界偉大的頭腦儘情交流。當然數學的最終目的依然是推動人類文明前行。隻要你願意,最頂尖的實驗室,必然會有你的席位。”
路乘川條件反射地縮了縮手指。
他有些羨慕麥迪南這樣理直氣壯地態度。
如果可以,他也想理直氣壯地對這世界上所有的青年科學家說:來我們這裡,我們能提供你想要的一切科學資源。
可布伊戈做了多久的世界科研中心,頓涅瑟斯就做了多久的世界數學中心。
他們有太多的時間去囊獲這個世界最天才的頭腦。
麥迪南隻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麥迪南先生,我隻
是在想……”景長嘉緩緩歎了口氣,“我後續還需要一個物理學位。頓涅瑟斯接受一個老師在執教期間ツ[]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去修第二學位嗎?”
麥迪南麵露詫異:“沒有這樣的先例。”
可隨即,他又立刻笑道:“但如果你確實想要的話,可以做這個先例。”
數學家去研究物理、計算機哪怕是生物的,都有不少。可想重新讀學位的,卻不多。這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有些浪費時間。
但如果他眼前這位年輕人,有收集學位的癖好,他也不介意給他行個方便。
“我開玩笑的,先生。”景長嘉想,“我相信在我需要的時候,頓涅瑟斯的物理學家們,不會吝嗇他們的幫助。”
麥迪南雙眼猛地一亮:“當然。頓涅瑟斯從不吝嗇對全世界分享我們的學術成果。”
“我相信。”景長嘉說,“感謝您的看重。這次大會結束後,我會給您一個準確的答複。”
“當然。遠離家鄉,確實需要深思熟慮。”麥迪南點了點頭,“但我願意相信,我能得償所願。”
麥迪南在數學係大門處止步,又笑著邀請路乘川:“年輕人得早點回去休息。路教授,要不要與我一同去參與我們老年人俱樂部的研討活動?”
路乘川樂嗬嗬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兩人上了頓涅瑟斯的接送車,路乘川才再次看向景長嘉:“你今天對馬緹契卡獎很重視。”
“他們的流程很有意思。”景長嘉說,“那麼冗長的獎項曆史介紹,與其說是驕傲於自己百年來的曆史,更不如說,他們在強調如此頒獎的正當性。”
馬緹契卡獎,是數學三大獎裡意義最□□的一個獎項。
它的名字來自於布伊戈語的“數學”的發音。自誕生起,似乎就已經在大聲宣告:唯有我,才是數學唯一的冠冕。
在它過去的一百年裡,偶爾會有來自意料之外的反叛的挑戰者。但那些反叛者在數學領域綻放的光輝,都遠不如馬緹契卡所選定的其他獲獎者。
是以哪怕曾經有些反對之聲,但都成不了氣候。
可現在不管是數學,還是彆的,都已經變得那麼不一樣了。馬緹契卡獎卻依然拿著過去的規定做著數學三大獎之一。
這在景長嘉看來,著實是……傲慢得很。
“傲慢嗎?”路乘川笑了,“所以它才是布伊戈的獎項。繼承了布伊戈的靈魂。”
“所以老師,我們為什麼不設立一個獎項呢?”景長嘉笑了起來,“無論是曆史上對於數學的推廣,還是現代數學裡對它的貢獻。我們都有十足的底氣,去設立一個世界性獎項。”
路乘川聽得一愣。
“最初或許會缺乏關注。但是沒關係。為獎項增光的永遠都是那些足夠偉大的成果。”景長嘉沉吟道,“馬緹契卡獎這幾年放棄的成果,我們都看得見。”
“你是想……弄一個和馬緹契卡獎分庭抗禮的獎項?”
“不是的,老師。”景長嘉笑了起來,“我們的獎項不應該和誰分庭抗禮。數學既然是屬於全人類的,那它的嘉獎範圍亦如是。”
路乘川卻依然沉重:“僅僅隻是這些年馬緹契卡獎放棄的成果,撐不起一個大獎項。”
畢竟雖然今年的馬緹契卡獎它自己都在露怯,但它能一直堅守數學三大獎之一的位置,正是因為絕大多數時候,它對成果的認定是公平的。
“老師,這件事得慢慢來。”
景長嘉眉眼彎彎地看著路乘川。
昏暗的光線裡,他一雙眼睛卻如同天上星子。少年人自信又從容地道:“我會用我的成果,為它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