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時候才放下心來。張婷道:“剛剛我聽蘭婷說了情況,還怕你太張揚。”
張潮道:“其實得謝謝蘭婷,沒有她那一下,我站那兒和傻子一樣,都不知道後麵怎麼辦。蘭婷,你怎麼想到這麼做的?”
蘭婷笑了笑,道:“看到你寫的詩,我覺得哪怕再給我10個小時,我也寫不出比你更好的了。既然如此,何必在那裡浪費時間呢。隻是想不到,大家想的竟然和我一樣。”
三人說說笑笑,張婷請兩個學生吃了個便飯,就各自乘坐班車回了長福,因為時間太緊,就隻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了這周暫時不回家了,直接去了學校。
此後兩天時間,張潮都沉浸在《少年的巴比倫》的收尾工作中。
這是一篇將3萬多字的短中篇,比原時空中的原作,篇幅少了百分之80%,但是由於采用了一個跟隨陸小路四處玩耍、遊蕩的孩子的視角來敘述,所以原作當中大量的心理活動以及過於枝蔓的人物關係,就可以裁剪掉,把筆調集中在國營廠與小縣城,在冷漠、麻木中的凋亡,陸小路迷茫、衝動、頹喪並有的生存狀態,以及他和藍白那熱烈又脆弱的愛情上。
小說沒有采用線性的方式進行敘述,而是呈現一種圓環交錯的形態。“我”對跟隨陸小路玩鬨的回憶;陸小路自己訴說的往事;“我”從大人那裡聽說的關於陸小路的故事;“我”尋找陸小路與藍白無果的經曆……
往事交織,如同迷霧一般籠罩在這個故事上方。故事的最後,已經長大的“我”,回到已成關閉的國營廠和破敗的小縣城,找到了仍然生活在這裡的小噘嘴、長腿、小李,他們每個人對陸小路的下落各有說法……“我”始終沒有再與陸小路相遇,也始終不知道他口中的藍白到底長什麼樣子……
這3萬字,費的腦子比《少年如你》的10萬字還要多。《花城》作為一家純文學雜誌,對於文字質量的要求,還是非常高的。雖然有朱妍玲幫忙自己“加塞”,但是小說質量不過關,丟的也是自己的人。
所以越到結尾,張潮寫得越慢,再也沒有日書萬言的瀟灑,而是字斟句酌。
周二下午,張潮還在數學課上神遊物外,滿腦子小說該
該怎麼寫,顧言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把他叫了出去。
張潮稀裡糊塗地被拉到校門口,隻見大門上方已經掛著一副大大的紅色橫幅,上書:
“熱烈歡迎茅盾文學獎得主阿萊蒞臨長福三中考察指導工作”
張潮一下就激靈醒了,他知道阿萊要來,但來三中乾嘛?
校長吳興雨滿麵春風,過來拍了拍張潮的肩膀:“張潮同學,阿萊來長福采風,特地說了,一定要讓你來當導遊。好好表現,給學校爭光!”
過了幾分鐘,就看到幾輛車遠遠開來,停在三中校門口。
與阿萊一同下車的,是幾個縣領導,以及,《東南晨報》的主編龐麗娟。她是阿萊采風專欄的負責人,長福是離開市區後的第一站,她再不情願,也隻能捏著鼻子跟來。
寒暄完畢,阿萊道:“今天來三中,是我特地要求的。就希望來看看,是什麼學校培養出了張潮這樣的年輕人。龐主編,那天的詩歌登載了嗎?”
眾人附和著大笑,吳興雨的笑容最為真誠。
龐麗娟也隻能跟著笑,道:“那個……張潮同學前天寫的詩歌,我們昨天早上已經發了,讀者反響很熱烈。張潮同學,以後寫了好文章也要給我們投啊。”
她就客氣客氣,不過張潮開口道:“好啊。不過我最近都在寫《花城》雜誌的約稿,等以後吧。”說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龐麗娟內心: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