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加更)這小子比我還懂《活著》(1 / 2)

於華是燕師大與魯院合辦的“作家研究生班”的首屆學生,1988年入學,1990年畢業,獲得碩士學位,是這個班的傑出代表。

這次燕師大複辦“作家研究生班”,特地聘請他做文學院的創意寫作教授。此時正是於華國內外聲譽的巔峰期,去年8月,他前往美國參加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劃,並受邀在普林斯頓大學、耶魯大學、哈佛大學等世界頂級大學進行巡回演講。

於華也有心在國內推廣創意寫作進入大學課程,因此與燕師大一拍即合。

張潮沒想到燕師大竟然釋放出這麼巨大的誠意,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落座以後,於華沒有再談錄取的事,而是聊起了張潮的小說,而且不是屬於嚴肅文學的《少年的巴比倫》,而是剛剛在《青年文學》上發表的小說《你的名字》。

“你這個小說寫得有意思,我昨天連夜把它看完了。這個故事你是怎麼想到的?”

“唔……一個同學問我能不能寫一個‘結局圓滿的青春愛情故事’……”張潮也沒有避諱什麼,把寫這部小說的緣由講了。

“哈哈,這個同學是女同學吧?”

張潮沒有否認,笑著點點頭。

“那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寫了。這種文字風格國內以前沒有見過。裡麵對人物的心理描寫,都有點‘意識流’的味道了,但卻不瑣碎,而是活潑、細膩……

——哦,你的斷句和分段也特彆精巧。整體讀起來有點像島國的‘輕小說’。”

“您知道‘輕小說’?”

“去年我在美國的時候,遇到一個島國的文學教授,向我介紹了一下,還給我看了一些翻譯的片段。”

“可能我寫的時候,沒有想得那麼複雜,純粹就是想寫一個我們這個年齡段的學生,都看得懂、也喜歡看的故事。自然而然就寫成這樣了。”

“那你這個改變風格的能力我很羨慕。我一天到晚被人說‘現實主義’‘現實主義’,都被說煩了。我下次寫個鬼故事,就寫人死了以後過了頭七,又回來陽間的故事,嚇死他們。”

張潮聽著眼皮直跳,連忙轉移話題,說到了《活著》,道:“您的《活著》一直是我最喜歡的小說,它改變了我對人世間苦難的看法。”

“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也真怪。《活著》把生活寫得那麼苦,你們卻喜歡看。”

“可能是因為我們從這部小說裡看到了‘希望’。”

“哦?”於華頓時來了興趣。外界對於《活著》雖然諸多讚譽,但是多是從其批判性出發,或者著眼於其中的暴力描寫,卻鮮少有人說能從《活著》裡看到希望。

張潮沉吟了一下,強忍內心某種惡作劇即將得逞的歡樂,儘量用一種平靜如水的語氣開始說道:

“我第一次看《活著》,是在高一。看完以後說實話心裡很難受,就像憋了一口氣,有人用鐵錘錘你的背那樣的感覺……

後來再次看,卻讓我淚流滿麵,有一種情緒得到宣泄的感覺,心裡反而感到舒服了。因為這次看,我看到了雖然被厄運不斷折磨的一個人,但是他最終卻能夠豁達……

我覺得您的作品,不管是《活著》還是《許三觀賣血記》,都有一種共性——就是直接的苦難是沒有意義的……

——當然,他們並沒有戰勝苦難。但是他們也不在乎了,放下了。人生難得圓滿,悲歡離合才是常態……人生就像一個鐘擺,總是來回搖擺——隻要擺著,你就贏了……”

現場的其他人聽得目瞪口呆。隻有於華不斷點頭道: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