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不得不承認,這小子從外型上來講,確實出眾,長發如果不那麼油膩、膚色沒有那麼黑的話,這個年代娛樂圈出道應該沒問題。
陸金波特地起身走到門口,把他迎了進來,介紹道:“韓涵,現在在燕京玩賽車。”
韓涵顯得比較靦腆,向眾人點點頭,就入席坐下了。
桌上立刻就有幾人用玩味的眼光在張潮和韓涵之間來回巡視,顯然是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恩怨”。
其實要不是今天遇上,張潮自己都快忘了小半年前和韓涵之間的交鋒了。兩人事後都忙得很,韓涵忙著賽車,張潮忙著寫書,都沒有再在媒體上提過對方。
陸金波親自往韓涵的杯子斟滿了茶水——他和張潮是桌上唯二不喝酒的人——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向韓涵和張潮各示了一下意,道:
“韓涵,這位就是張潮。”
韓涵愣了一下,他並沒有見過張潮,於是抬眼看了下,發現張潮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便有些局促。
顯然他從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和自己罵過的人同在一張飯桌上,不知該如何應對。
陸金波接著道:“桌上數你們二位年齡最接近。我知道你們之前有過一些小誤會,但我覺得不是什麼解不開的冤仇。
我比你們大一點,彼此也都是朋友。我做這個東,就是希望你們能賣我一個麵子,大家冤家宜解不宜結,喝了這杯酒,一笑泯恩仇。”
韓涵似乎有些心動,已經把手搭在了杯子上。圍坐的其他幾人臉上也開始露出笑容,準備一起說點場麵話。
此時,張潮卻開口了,他轉頭向陸金波,認真地問道:“陸總編,你覺得我像不像一條狗啊?”
此話一出,陸金波和韓涵的臉色都變了。之前韓涵對著媒體罵張潮是“應試教育下的一條狗”,言猶在耳。
張潮接著說道:“‘一笑泯恩仇’……我沒記錯的話,完整的句子是‘渡儘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我記得,我好像和韓先生既沒有兄弟之情,也不曾共度劫難吧。”
石慷是陸金波的好友,見張潮拂了陸金波的麵子,就沉下臉來,說道:“小陸是好意——你這個年輕人不要太氣盛了!”
張潮道:“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說罷就站起身,告辭道:“我明天一早還要去魯院報到,就先回去了。謝謝陸總編款待,書稿我會儘快給你。”
路過韓涵的座位時,看到這個年輕人臉上大寫的尷尬,張潮失望又客氣地道:“韓先生,我其實挺希望你人如其文的,可惜,可惜。”說罷離開了房間。
石慷憤憤不平道:“這小子,太狂了……”
旁邊的慶杉道:“他才19歲吧?我在這個年紀……唔,也沒有他狂。”眾人笑了出來,尷尬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
陸金波歎了一口氣,並沒有去追,頹然坐了回去。
韓涵則緊緊捏著杯子,指節都發白了。
張潮離開了豐澤園,卻沒有打車回酒店,而是在沿著大街慢慢踱著。
陸金波想打造一個壟斷青春文學市場的出版帝國,一直是他的夙願。原本的時空當中,韓涵就是他這份事業最重要的基石之一。如今張潮出現了,他當然希望能組成“雙駕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