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要在時光長河裡呆太久，你會受不住的！你為什麼就是不聽話！”
她急紅了眼，偏看著人渾身是傷的樣子，又舍不得責罰，隻得一麵數落著，一麵小心翼翼給人上藥。
“你怎麼那麼不聽話啊！我說多少遍要慢慢來，修煉的事不要急、不要急！你天天練劍，是不是把腦子都給練傻了？！你——”
“師父。”楊光輕輕打斷她的話，彎腰拾起樹下折疊好的法袍，穿戴整齊。
虛空靈境裡的東西都是寶貝，就連傷藥，也是活死人肉白骨的靈藥，塗上去，那些因為時光長河造成的、連渡劫期體質都愈合不了的傷，眨眼間就好得連疤都沒留下。
他來時那件法袍已經被花靈報廢了，莫歡背著尋寶遁空鼠將靈蛟紗做成了衣服，送給了楊光。
水藍色的衣袍輕盈又飄逸，穿在楊光身上，少了一分劍修的淩厲，多了一分渺渺的仙氣。
他轉身看向莫歡，“我已經卡在渡劫後期很久了。”他聲音平靜，似乎已經認命了，“師父說我需要悟道，可我悟不出，我不知道我的道是什麼，我隻是想變強......”
莫歡急道：“沒關係的，當初我也是這麼過來的！這些、這些都不是問題啊！你隻要慢慢來，慢慢修煉，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可是師父，”楊光看著她，“有人在外麵等我，我沒有時間慢慢來。”
莫歡一怔，她一直努力遺忘楊光會離開的事，有人陪伴的感覺太好了，她受夠了永無止境的安靜，和得不到回應的自言自語。那種仿佛整個世界隻剩她一個人的死寂，太可怕了......
她撇了撇頭，不去看楊光，“是嗎......”她的聲音低了下來，“那個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反正、反正一定比她這個師父重要......
楊光心裡想著司亦雲入魔的事，沒有注意到莫歡的失落，聞言，點了點頭：“他是我的道侶。”
道侶啊......
莫歡攥緊了衣角，“挺、挺好的。”她笑了一下，估計是意識到自己笑得很難看，又收回了笑，“沒想到你小子下手還挺快的啊！哈哈哈，
你師父我還單著呢，你就、就有道侶了......”她說不下去了。
楊光一撩衣袍，跪了下來。
莫歡一驚，“你這是乾什麼？！”連忙去扶人。
楊光卻堅定地對她磕下了三個頭，“師父，我要走了。”
莫歡一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楊光起身，“他在外麵等我，我必須得離開了。”
“可是、可是你才渡劫期啊！”莫歡語調顫抖，“你會死的！”
“不，”楊光轉身，“我一定會活著去見他。”
那我呢？
莫歡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忽地籠上巨大的惶恐，忍不住往前追了兩步......
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這個師父了？
雖然、雖然有時候我的確有些不靠譜，但是我真的、真的已經很認真地在教你了啊。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拋下我......
“楊光！”
前方的背影一頓，莫歡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許久，平靜道：“你會回來看我嗎？”
活著的人，是不可能進入虛空靈境的。
“會。”
水藍色的背影遠去了。
莫歡眼裡的淚兀地流了下來。
“傻子，彆來了......”
他們都明白，這是個不可能實現的承諾，卻依舊一個問出了口，一個應下了話。
前方就是出口，墨黑色漩渦裡偶爾劈過駭人的白光，光是看著就覺得危險。
“宿主，你真的決定了嗎？”001忍不住問。
“是。”楊光目光堅定，緩緩邁出腳步——
“等、等一下！”001急忙大喊，“宿主你要想清楚啊！三級命令隻能保證你的肉.體完整、生命跡象存在，保不了你的靈魂！如果、如果你的靈魂出了差錯......”
莫歡這個大乘初期的大佬都被變成了殘魂，要是楊光出了什麼問題，它001也得完。
“要不、要不你還是回去修煉到大乘中期以上再來？”
楊光又何嘗不知道其中的危險？所以之前才一直呆在時光長河裡修煉，他在時光長河裡呆了好幾個時辰，換成正常的修煉時間，也就是修煉了幾百年，可他依舊沒能突破渡劫後期。
他這才明白，他的瓶頸，是他的道。他一日不明白他的道是什麼，就算再修煉一千年也沒辦法突破。
悟道這種事，靠的是氣運、
機緣......他就算是再練一萬遍劍，闖血塔闖到最高層……隻要沒開竅，就永遠不會進階。
而司亦雲的情況已是刻不容緩，他沒有辦法拿一個看不見影子的“道”去賭司亦雲的命！
更何況，他相信001。
楊光一腳踏入了漩渦。
與此同時，001按下了三級命令——
“叮！檢測到宿主在小世界的生命跡象正在以非自然形式消失，現啟動三級命令——”
“掃描宿主當前狀態，準備解除威脅宿主生命的一切負麵buff！”
“掃描完畢！”
“受傷debuff解除中......”
“流血debuff解除中......”
狂烈的罡風狠狠割在身上，但因為有三級命令的啟動，楊光並沒有受傷。
然而時空裂縫最可怕的並非是罡風，而是被切割的、破碎的空間！
不規則的空間導致楊光的肉.體被強行分離開來，這種規則上的分割，即便是渡劫期的強大體魄也受不了。更何況，時空的扭曲，針對的並非隻有肉.體，還有靈魂！
靈魂和肉.體撕裂的疼痛如狂風般卷襲而來，楊光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四肢被分解、靈魂分割成了碎片——
“叮！檢測到宿主有危險，現啟動二級命令——
屏蔽宿主的痛感。”
痛苦驟然消失，肉.體也因為三級命令而完好無損，可楊光的意識仍舊模糊而昏沉，似乎有一股強烈的撕扯力，正不斷扯著他的靈魂……
楊光竭力讓自己意識保持清明，運用出在時光長河中小有感悟的時間法則，讓自己身邊的時間流動緩慢起來，然後盾光飛向前方……
虛空中的空間縫隙，沒有明確的方向，更沒有明確的出口。楊光不知道自己飛了多久，他感覺自己如同無頭蒼蠅，瘋狂地亂竄著，在這沒有儘頭的虛空之中，找不到出路。
他渾身上下完好無損，沒有一處受傷，沒有一處流血，可他卻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早已千瘡百孔，意識越來越模糊，甚至沒有辦法再運用時間法則……
“宿主！！！”001驚叫。
可楊光卻聽不到了，這是他第一次，無法感受到和他靈魂綁定的係統發出的聲音。
而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身影突然憑空出現，竟然是尋寶盾空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