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醒來時,天已經亮了。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屋外的麻雀嘰嘰喳喳的，他怔怔地看著床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指尖溫涼的觸感傳來，視線裡的物體清晰可見，昏迷前的一切走馬觀花地浮現在腦海。
鬼新娘......張嘉月......還有那個夢。
那真的是夢嗎？
楊光沉默地起身,他的目光落在某一處，沒有聚焦。
許久，他調出了個人信息板麵,姓名那一欄,“陸刃甲”三個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楊光”的信息板麵和“陸刃甲”的信息板麵交錯出現在腦海，他忽然間發現,參賽者“陸刃甲”沒有等級這一欄,而“楊光”的等級是0。
他試探地問：“小精靈,我的個人信息板麵是不是出錯了？”
助手小精靈道：“個人信息板麵不可能出錯。”
楊光問：“那為什麼沒有‘等級’呢？”
助手小精靈沉默，它在係統空間質問001，“宿主為什麼會知道‘等級’這種東西？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001表示冤枉，“我什麼都沒說啊！”
助手小精靈沉默的時間過久,楊光嘲諷道：“怎麼？這也‘權限不足’嗎？”
“並不是的。”助手小精靈的聲音忽地低了下來,它聽出了楊光對它的不信任。
助手小精靈難過道：“因為您是參賽者,參賽者沒有等級。隻有任務世界才會有等級。”
“為什麼參賽者沒有等級？”楊光不解。
“因為......”助手小精靈猶豫道，“因為所有的參賽者中,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而比賽隻有三場,所以，他們沒有等級。”
“任務者不一樣，他們被主神世界選中,隻要活著，就能去無數個的副本，在副本中完成的任務越多，等級就越高。”
換而言之，參賽者隻能進入三個副本，而任務者可以進入無數個副本。自然，沒有必要給參賽者設置等級。
楊光愣了愣，維護司和主神世界，參賽者和任務者，選手和NPC......
如此涇渭分明。
這些劃分，忽地讓他感受到一種殘酷的冷意。
這個世界，和他經曆的所有世界都不一樣。
他從未如此鮮明地認知到。
今天的助手小精靈沒再以“權限不足
”搪塞他，楊光抓住機會，再次問道：“選手的編號是唯一的對吧？”
“是的。”
楊光回想起夢裡“楊光”的編號，以及眼前陸刃甲的編號，“那麼，編號119960和編號3332110564有什麼區彆？”
助手小精靈嚇住了，沒能第一時間回答。
楊光問：“換句話來說，編號119960比編號3332110564短，是不是因為，編號119960比編號3332110564先進入主神世界？”
助手小精靈：“......”
001：“......”
001發出陣陣鬼叫：“啊啊啊啊——！”
助手小精靈屏蔽了宿主，冷聲道：“瞎喊什麼？”
001一麵指著屏幕裡的楊光，一麵顫抖，“為、為什麼......為什麼宿主會知道大人的編號？！”
助手小精靈鎮定自若，“也許是瞎說的一個編號，你叫什麼！”
001見它這麼冷靜，智商微微回籠，疑惑地撓頭：“是、是嗎？”
助手小精靈沒理會它，解除了屏蔽，對楊光道：“每個人的編號都是獨一無二的，編號的長短隻能表明命名不一樣。”
楊光發現了助手小精靈的避重就輕，他道：“編號119960比編號3332110564先進入主神世界，是還是不是？”
助手小精靈沉默。
楊光冷笑，果然是這樣，用一個未知點掩蓋另一個未知點，他確定好奇“命名”是什麼，可他真的問了，助手小精靈恐怕會以“權限不足”搪塞，然後輕而易舉地揭過他真的問題。
氣氛沉凝下來，誰也沒說話。
楊光思考著那個夢，他從袖口中拿出一副畫像，正是他來到副本第一天找到的畫，那畫上的正是鬼新娘。
張嘉月是真的，說明那個夢一定不是夢，夢境的觸感如此真實，幾乎讓他分不清什麼是現實......
助手小精靈拒絕回答他的問題，他可不可以認為......他猜對了呢？
編號119960的確比編號3332110564先進入主神世界。編號119960是夢中的楊光，而他現在是陸刃甲。如果夢不是夢......
一絲白光忽地自腦中閃過，楊光握著畫像的指尖收緊，有沒有可能......
他其實沒有做夢，而是因為一些原因，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過去，就像之前的穿越一樣。白天的時候，他在這個百鬼夜行的副本，晚上......不，做夢的時候，他會穿越到從前，附身到另一個人身上，然後經曆另一個副本？
他凝視著畫像，
到底是不是這樣，隻要問一問張嘉月就知道了。
張嘉月......在夢裡，張嘉月分明是個任務者，為什麼在這個副本她會變成NPC？！
還有，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另一個人身上？經曆那些事？
仿佛有重重迷霧將真相牢牢掩蓋，任他無論怎麼撥弄，也無法撥開迷霧，得知真相。
疲憊染上眉宇，楊光忽然開口：“001，我不喜歡這裡。”
001瞥嘴道：“可是宿主，進入主神世界是因為你感應到了審判劍，如果你沒有審判劍，第二個世界就不能改劇情......”
它說：“這都是注定的，早就在很久之前，就注定了你必須來主神世界。”
楊光想反駁，可他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第二個世界的選擇，他從不後悔。
所以，如今的結局，他也必須接受。
一股濃濃的疲憊湧上心頭，他忽然間好想，好想見一見今風。
胡亂將畫像收好，楊光走了兩步，猛地發覺不對，他看著自己兩手空空，費力地轉了轉腦子，驟然想起白瓷罐。
“白瓷罐呢？！”他慌忙折回去，床上沒有，桌子上沒有，哪裡都沒有......
昏迷前的記憶浮上腦海，他好像把白瓷罐弄丟了......
楊光麵色蒼白，瘋狂地衝出了房門。
對了，街上！白瓷罐一定還在街上！
“陸公子。”姚文遠將那張搖椅搬到了庭院，此刻正悠閒地曬著太陽，吃著侍女喂來的葡萄。
見楊光出來，姚文遠示意侍女攔住他，“陸公子還沒用飯吧，一起唄？”
“讓開！”白瓷罐的丟失讓楊光心急如焚，沒有心情同姚文遠寒暄。
“這麼急做什麼......”姚文遠懶懶的打了個嗬欠，把話本蓋在了自己臉上，遮住了刺目的曦光。
他的聲音從話本下麵傳來，有些悶悶的，“我可是奉命等陸公子起床吃飯呢，有人生怕你餓著了。”
楊光腳步一頓，猛地看向姚文遠，“你說的‘人’......”
“啊。”姚文遠像似快要睡著了一樣，聲音帶著股提不起勁兒的感覺，“應該就是你想的那位吧。”
“今風他......”
“先吃飯？”姚文遠拍了拍手，侍女們端著菜魚貫而入。
姚文遠道：“你要是想找什麼東西，
不如直接問問它的主人？”
楊光道：“他在哪兒？”
姚文遠哼笑著指了指已經上好的菜。
等楊光用完飯，姚文遠悠悠地起身，走回房間，“帶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