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汐眸光一動,若有所思地看了兩人一眼,雖然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從蘇相的臉色來看,大夫人的轉移大概到了。
大夫人不愧是執掌相府多年的女主人,手段層出不窮,難怪剛剛認錯認得那麼痛快,怕是拿捏了蘇相什麼把柄吧?
不期然地,蘇相猛地合上賬冊,攥緊拳頭冷冷看了大夫人半晌,似乎有數不儘的怒意要發泄,偏偏礙於人前不好發作,隻能硬生生憋了一肚子的惡氣。
他剛剛已經放了狠話要休妻,若是這會兒突然改口,豈不是自打臉頰,更讓人懷疑自己有什麼把柄落在大夫人手上了嗎?
若是真的休了大夫人,這些賬簿又會給相府帶來沉重的打擊——兩敗俱傷,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正在騎虎難下、左右為難之際,青夫人突然在丫鬟的攙扶下,虛弱地跪下來求情:“相爺,請您看在大夫人管理相府多年、還伺候了您小半輩子的辛勞之上,寬恕她這一回吧。”
“同為女子,我深深明白一個女人被丈夫休棄的重量,那將是比殺了她還要嚴厲殘忍的懲罰。當世多少女子被休棄不久便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香消玉隕……大夫人驕傲了小半輩子,怎麼說也是藥王穀堂堂大小姐,怎麼能落得如此結局?”
她含淚磕了一個頭:“今夜之過,妾身也有錯,若是相爺和王妃非要出一口惡氣,請重重懲罰我吧!”
蘇染汐皺了皺眉。
雖有不解,她也沒有當眾出麵阻止。
大夫人冷冷看了青夫人一眼,心下不屑——果然是狐媚子帶出來的小賤人,這時候跑出來求情撿漏,不過是看準時機拿捏男人心思罷了。
“你啊,就是性子太軟了!大夫人和元鵲今晚可是想要連你一起殺……”聞言,蘇相歎了一口氣,假模假樣地誇了青夫人幾句,便就勢順著台階下,“不過,你說也有點道理。”
“看在她操持相府多年嘔心瀝血的份兒上,休妻便罷了,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如此惡毒,實在不配再做相府的女主人。”
“即日起,剝奪大夫人的中饋大權,相府上下便交給青夫人打理。”蘇相冷冷看著大夫人,居高臨下道:“你犯下如此多的糊塗事,實在令相府蒙羞。看在藥王穀的份兒上,我便寬恕你這一回,罰你受杖刑二十。”
“刑畢後,你立刻收拾東西離開相府,自去藥王穀靜思己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能踏出藥王穀半步。”
雖然沒有明著給休書,此舉卻比休妻更加嚴重,完全讓大夫人和藥王穀顏麵儘失。
相比之下,二十杖的皮肉之苦倒顯得微不足道了。
這樣的懲罰,也是為了堵住蘇染汐的嘴巴,省得她再將事態擴大化。
大夫人心知肚明,冷嘲地看了眼蘇相,挺直背脊道:“願夫君體魄康健,家宅和樂。”
這祝福在此時此刻聽來,著實諷刺。
“來人,準備行刑。”蘇相臉頰黑得能滴出水來,餘光看了眼蘇染汐,“染兒,如此懲罰,你可滿意了?”
下人走到大夫人身邊,不等拖拽,她便驕傲地站起身:“我自己來。”
就算是受刑,她也要站著走出去。
後半輩子,她不再為男人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