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藥碗砸碎在他腳下。
藥渣飛濺,苦澀的味道瞬間擴散開來。
“本宮還當你當真要跟我母子情斷了!”皇後冷冷看著夏凜梟,諷刺一笑,“怎麼?眼巴巴趕過去哄女人還沒哄好?王爺這一臉死了爹娘的喪氣表情做給誰看?”
私底下,皇後發瘋時言辭刻薄已是常態,夏凜梟本該習慣,可每每聽到這些誅心之詞還是忍不住心生涼寒。
母不像母,子不似子。
因愛而為親,因恨而離心。
他們真真是天下最可笑又最可悲的母子。
夏凜梟淡淡撿起碎瓷片,麵無表情地擺在桌子上,回身看著神色瘋魔的皇後,“我早就是死了爹娘的人,不是嗎?”
啪!
清脆的一巴掌。
又穩又狠。
皇後的指甲不長不短,卻剛剛好化身利刃,毫不留情地劃破夏凜梟的臉頰,留下幾道殘忍的血痕。
“孽子!你在詛咒本宮早死嗎?”
“母後怕不是忘了,當年你吩咐齊嬤嬤將我推入毒蟲枯井時,麵對稚子的痛哭求饒,你親口說過……”夏凜梟閉了閉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寒風凜冽的冬夜,皇後猙獰又平靜的麵容。
她一襲素白衣裳,青絲披肩,唇白如雪,麵青似鬼,隻冷冷地彎腰俯身井口,盯著井底驚恐嚎哭的稚子:“我九死一生讓你來到這世上,不是讓你流著他的血脈認賊做父,更不是讓你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城裡當個軟弱享福的糊塗皇子的!”
“若你不能變得無堅不摧,強大莫測,怎麼能為你父親報仇雪恨,怎麼能為楚家沉冤昭雪?過去是本宮待你太過心慈手軟,真拿你當個人教養,不想險些將你養廢了,養得是非不分,恩怨不明。”
大雪不期而至,落在女人精致蒼白卻淩厲的眉眼上,襯得她的聲音愈發冷冽如冰:“即日起,本宮不再是你娘親,而是你的生命之主。你的命是我給的,你的命運也該由我掌控!若你不能按我的計劃成長,那就沒必要長大了。”
那一抹冰冷絕情的背影至今烙印在夏凜梟心中不曾褪色半分,經年日久,終成永殤。
“母後高高在上,兒臣莫敢不從。”夏凜梟淡淡抹去唇角的血跡,麵無表情地警告道,“我的命是你給的,我的命運就該握在你手裡,我不掙紮也不反抗。可是蘇染汐和我身邊那些人,不該成為你玩弄權術的棋子。”
皇後嗤笑一聲,渾不在意道:“蘇染汐那賤人跟夏謹言勾搭不清,死不足惜。本宮除去劉貴妃,削弱夏謹言的實力,也是為了你著想。”
“母後這話騙得了彆人,何必拿來糊弄我?”夏凜梟冷冷俯視著皇後冰冷無情的麵容:“今夜此局,一招不慎,兒臣縱然死不足惜,可蘇染汐和王府中人命不該絕,母後想對付劉貴妃,該有千般手段能止步後宮。”
他一寸寸攥緊了拳頭,“百官在前,你當眾發難,不就是想撕破皇帝的虛偽麵具,徹底將我跟皇帝的對峙之局挑明嗎?”
皇後鳳眸一眯。
她並未否認,理直氣壯地諷刺道:“若本宮不推波助瀾,隻怕你隻顧著跟蘇染汐風花雪月,早就忘了你父親和楚家的血海深仇!”
夏凜梟厲眸一沉。
危險之色瞬間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