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從未看到夏凜梟這麼崩潰絕望的時候。
明明他的神色看起來還是那麼平靜,甚至冷酷更甚從前,但他的眼神卻破碎成灰,最後一點光都寂滅了,眼底隻剩下一片荒蕪的黑暗。
他的身體那麼高大寬厚,可是這一刻卻又顯得這麼脆弱易碎,仿佛冬日裡落入掌心的雪花——不等人戳一下,他就脆弱地自己融化了。
蘇染汐身體僵了僵,抬手拍拍他的後腦勺,並沒有說‘這不是你的錯’這種矯情的廢話,而是一本正經的教訓道:“沒錯,你就該一早聽我的!”
夏凜梟僵了一下,身體仿佛石化了一般,身上的冷意愈發濃鬱,凍得蘇染汐莫名想要打噴嚏。
她歎了一聲,拔了夏凜梟兩根頭發,讓他在疼痛中清醒一下:“但是,以老王妃和皇後的交情,即便你當時執意送她們離開,老王妃心心念念要讓你和施詩成親,死也不會走的。”
這是事實。
老王妃並非無故進京,她一開始就是被皇後忽悠著聯姻來的。
如果不是施詩經曆九死一生,老王妃也不會幡然醒悟……
她聽說夏凜梟在施詩蘇醒之後就讓人安排行囊,準備送老王妃一行人安然回湖陽,連過年都不允。
他已經儘力了。
奈何造化弄人。
正想著,蘇染汐的肩膀上突然一重,險些被夏凜梟壓彎了腰。
“!!”她意識到不對,連忙扶著夏凜梟撤開身子,見他雙眸緊閉、麵色烏青,頓時嚇得丟了手裡的兩根頭發,“不是吧?我就扯了兩根頭發你就掛了?”
蘇染汐體力還未恢複,掛不住這個大男人,連忙喚人進來幫忙:“快,把他扛到床上,再把朱雀找過來。”
付叢幾人看著夏凜梟一眨眼的功夫便昏迷不醒,驚愕地看一眼蘇染汐——不會吧?王妃這麼狠?
“看我乾什麼!”蘇染汐瞪幾人一眼,沒好氣道:“你們是不是還想告我謀殺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戰神啊?”
付叢眼神一慫:“……”
“王爺這是舊傷複發了。”青鴿踹了付叢一腳,教訓道:“愣著乾什麼!乾活啊。”
很快,朱雀趕到。
屋內沒了其他人,隻有麵色陰沉的蘇染汐和昏迷在床的夏凜梟。
蘇染汐已經把了脈也行了針,獨自坐在桌邊,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凝重的色彩:“怎麼突然又惡化了?你們不是一直在給他用藥嗎?”
朱雀想到夏凜梟的命令,一味裝傻:“王爺之前在湯泉村受了重傷,一直在調理,這一次隻是情緒過激才引發昏迷,吃了藥就不礙事……”
還未說完,語氣一頓。
床榻之上,夏凜梟近乎全裸,隻穿著一條單薄的褻褲,身上紮滿了火鳳銀針,活跟個刺蝟似的。
這樣的用針之法是為了重塑筋絡,凝聚內息。
那針尖還不斷往外溢出渾濁粘稠的血色,是清除餘毒的結果。
王妃能用這樣的治療之法,說明她什麼都知道了。
“還不說實話?”蘇染汐把玩著手裡的銀針,冷冷道,“怎麼,你也想來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