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機走到霍導身邊，跟著他去。
“沒你戲了，不回酒店休息，跟著乾嘛？”霍導麵無表情地說。
今天霍導很奇怪，看他眼神又恨又愛，恨時候那個可怕啊，導致夏念星一上午避免跟他單獨交流，可現在不一樣了，他要看愛豆戲。
夏念星給他一盒橘子，劇組飯盒裡裝著四個橘子。
霍導一點掙紮都沒有地收了“賄賂”，沒再說什麼。
夏念星開心地跟在他身後，心情雀躍。
“你爸爸不疼你吧。”霍導忽然開口，“至少不會像普通父親那樣陪你疼你。”
又來了，奇怪霍導。
“不會啊。”夏念星說：“我爸爸非常疼我，他一個人養我長大，事事親力親為，陪我學習，給我做飯，是世界上最好爸爸，您為什麼要這麼說？”
霍導聽到某句話，肉眼可見，表情放鬆了許多，緊接著，夏念星在他臉上捕捉到絲絲猙獰。
“他竟然還給你做飯？”
夏念星茫然，“是啊，有什麼問題？”
他爸爸給他做飯，是什麼難以接受事嗎？
霍導加快腳步，用力得好像要踩碎這崎嶇山路。
這個導演真奇奇怪怪。
另一邊，盛清晏經紀人蕭姐問他：“剛才你為什麼要說那句話？”
自從成為盛清晏經紀人以來，幾乎盛清晏做每件事，每一個或大或小決定，她事後想起來都很佩服，這次卻想不明白盛清晏為什麼對影後說那句話。
看似隻是隨意說了一句話，但其實是插手了這件事。
她當然知道，如果夏念星親口答應了影後炒cp會有什麼後果。
夏念星目前隻是個小新人，和影後咖位差距太大，輕了會有人說他捆綁影後炒作，重了朝真了想，說他小白臉傍影後也不是不可能。
可問題是，盛清晏從來不是個多管閒事人。
“寵粉不行？”盛清晏道。
蕭姐：“……”
她一時被堵住，緩了半天，才說：“他可不是普通粉絲。”
“嗯。”
不是普通粉絲。
他是個會偷偷把最甜橘子藏在兜裡留給自己粉絲。
沒用多久，劇組轉移到新拍攝地點。
夏念星看到了秦羽尚和唐靜靜，他們占好了最佳觀賞位，夏念星毫不留戀地拋棄了奇怪導演，回歸盛世小分隊。
兩人沒平時那麼興奮，話不多，夏念星知道，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有一些擔心。
從來沒拍過戲盛清晏，第一次拍戲，第一場就和影帝演對手戲。
影帝演技開拍第一天他們就見識過了，名副其實好，無可挑剔精湛。
夏念星雖然入圈沒他倆早，也敏銳地察覺到其中微妙。
在劇組中，盛清晏資曆不是最高，但他毫無疑問是最火，最具商業價值，劇組從官宣演員到現在，他一個人帶起了近一半熱度。
網上關於《逆尋》話題，一半是在討論他，儼然壓過了所有人風頭。
夏念星說不清具體微妙在哪裡，其中有什麼彎彎繞繞，他看了一眼對麵話不多影帝，敏感他，特彆擔心這一場戲。
三個人安靜地看著，圍觀人員比任何一場戲都要安靜。
“準備！”
這場戲拍是女主回憶。
前麵剛拍完女主見到何空蒙，想起了毀滅門派瘋子床，猜測他是因為何空蒙死才發瘋。
這場戲就是穿在麵前那場女主回憶中。
戲很短，但很關鍵，張力很強。
這一小段夏念星看了無數次，寥寥數字，沒有指定演員動作和表情，隻有幾句台詞，他每次看都在想，如果是自己該如何演。
兩人在山巔相對而立，一黑一白，山風獵獵，兩人巍然不動。
蜀山派執劍長老是蜀山鎮派長老，修為高絕，王影帝一出場就表現出了十足控場能力，哪怕他此時要演一個重傷人。
長袖沾滿血汙，依然被他鎮定揮到身後，衣袖弧度因濃稠血顯得沉重，另一隻手握長劍，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看向對麵人如同看死物。
“裘淳，你已經沒有一點人性了。”
影帝即便一個簡單揮袖動作，弧度也剛剛好，氣場強大，聲音低沉，高高在上語氣正符合他飾演執劍長老，演出了他一劍鎮山河氣勢。
夏念星更加緊張。
到了盛清晏戲，一多半機位對準了他，全場人視線也都移到他身上。
夏念星緊張地看向他，他想過要是他要怎麼演出那種扭曲和悲涼。
由一陣瘋狂大笑開始嗎？
盛清晏沒有大笑，但他確實笑了，不是瘋狂地笑，笑甚至很單純，好似年少不知愁輕笑。
他這一個笑就勾住了所有人心神。
最初那一秒真是一個單純美好笑，但很快他眼神開始不對勁，冒出讓人膽寒東西。
他笑說：“人性？”
夏念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表情，他心被緊緊勒住。
演戲這個人，他年少時期光，好像真如同戲中角色一般，曾在暗無天日中生活，積聚滿身腐蝕黑氣，洶湧翻騰，即將要衝破表層搖搖欲墜笑。
那層美好又淺薄笑，岌岌可危，固執地保留著，嘴角輕揚，能看到一線淺白牙，翻湧陰暗最終衝到眼睛裡變成嗜血扭曲和瘋狂。
“是你們，抽走了我最後一絲人性。”
聲音又輕又涼，隨著山風飄向不知處。
現場啞然無聲。
夏念星不知道為什麼特彆難受，他攥緊手，擔憂地盯著盛清晏，而盛清晏接過助理遞過來水後，就背向大家，隻有一個喝水背影。
連霍導也愣住，他驚訝地盯著屏幕，盛清晏轉過身時，他站起身，眼神銳利無比，滿是審視，“盛清晏，你是第一次拍戲？”
霍導拍了20多年戲，見過各種類型演員，他專業和眼光毒辣，業內沒人質疑。
他質疑有些凝重，“真是第一次拍戲？25歲？”
不過兩分鐘，盛清晏身上黑暗和瘋狂已將消失殆儘，又恢複成他一貫從容不迫。
他站在那裡，氣度自成，對導演說：“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