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是,我沒失過戀。江湖路遠,山高水長。”(2 / 2)

他又在這裡站了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看著請柬時,陸顯道也在靜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白於行不傷心了。他把請柬放回自己的房裡:“來!咱們繼續喝酒!家裡沒酒了……咱們去酒樓!去煙雲坊旁邊的酒樓!”

這一晚上白於行坐在酒樓裡喝了不少酒,一半是想喝,一半是借此發瘋。可陸顯道居然就一直坐在他旁邊,陪著他喝。這讓白於行覺得很稀奇,他推著他的肩膀,問他:“你不是……不喝酒的嗎?”

“明日沐休。”陸顯道簡單地說。

白於行當然是記不得陸顯道明日到底沐不沐休的,可陸顯道這樣說了,他就這樣認了。反正陸顯道騙他也沒什麼好處。到後來,他被陸顯道拖著走出了酒樓,不知怎的,他覺得陸顯道有些生氣了,有時又不生氣,仿佛介於生氣與不生氣的邊緣。如今拖他出來時,陸顯道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些。

“喂,老陸你羨慕我麼?老陸你就說你羨慕我麼?”白於行分明半清醒著,卻賴在陸顯道身上耍酒瘋,像隻八爪魚,怎麼扒拉也扒拉不下來,旁人看著心驚肉跳,“我見過那姑娘穿嫁衣的模樣!一次!你都沒見到過,她喜歡過你的,誰讓你救過她呢……你都沒見到過,你就說你羨慕我麼?”

路人看著路邊那個扒在絳衛身上嘀咕著發酒瘋的青年,隻覺得心驚肉跳,總覺得自己不小心撞破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可陸顯道涼涼一眼看過來,他就趕緊離開了。

陸顯道把白於行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扒拉下來,又把他換了個姿勢半扛著:“我是沒見到過她穿嫁衣的模樣,我隻見過一個人穿嫁衣的模樣。”

白於行哧了一聲,他剛想說死人你丫親都沒成過裝什麼蒜,想起什麼,一下子酒就給嚇醒了。

這鱉人說他見過一回彆人穿嫁衣的模樣……這不該是在說他吧?!不該是在說,他穿嫁衣冒充章姑娘,嫁給那瘸子老頭那回事吧?

好吧,說起來當時,他自己穿著嫁衣在轎子裡坐著,然後陸顯道穿著一身深紅的衣服,掀開轎簾時的樣子,還真特麼有點兒像……

白於行的酒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放也不是,繼續抱著也不是,於是很僵硬地被陸顯道背著扔回了客棧裡。仰躺在床上時,他乾巴巴地聽著外麵行動的聲音,心裡還琢磨著這鱉人到底是在損自己,還是在對自己耍流氓。

沒一會兒陸顯道就進來了。他端著碗藥一樣的東西,冷冰冰地坐在白於行的身邊,對他說:“喝。”

他那聲音仿佛馬上就要以白於行當街騷擾公務人員之罪名給他下毒。勇敢了一晚上的白於行躺在床上裝死,過一會兒,他聽見聲音裡多了一點無奈:“濃茶,沒毒。”

“煙雲坊的酒樓裡居然還有濃茶……裡麵沒加料吧?”

白於行一緊張就說爛話,一說爛話就更想打死自己。他隻好坐起來,努力地把臉埋在碗裡,把茶喝完了。

喝完茶,他整張臉都皺起來了:“真苦。”

“有那麼誇張麼。”陸顯道在他身邊說。

“失戀啊大哥,我這是失戀啊。”白於行捏著鼻子散苦味,哼哼唧唧道,“你能不能有點兒同情心?靠,這茶裡有薑!”

白於行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陸顯道收回了茶碗,慢悠悠說:“你都沒追過她,怎麼知道什麼叫失戀?”

“沒追過她,我哪有……”

好吧。白於行卡住了。那個叫小五的幸運鬼還每天給她送橘子呢。

白於行於是縮在被子裡惱羞成怒了,他原本沉浸在自己“傷心的失去初戀的少年”的人設裡,如今突然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戳穿。他伸出個頭來,胡攪蠻纏以據理力爭:“你都沒追過人,你就知道這不叫失戀了?”

問完這話後他獲得了短暫的勝利,陸顯道不說話了。

白於行許久之後才聽見陸顯道說:“是,我沒失過戀。江湖路遠,山高水長。”

過了一會兒,陸顯道說:“我走了,今日我還要去巡邏。房費墊了。”

“哎——哎——你——!!”白於行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來了,才回過味來,“你不是一個時辰前還說自己今天沐休的嗎?!”

可是沒有人回應了。白於行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還覺得有點兒後悔。

陸顯道走了。白於行在被子裡琢磨他的話,這最後一句話從他嘴裡扔出來,頗有點咬牙切齒、咱們走著瞧的味道?

他從床上爬起來,瞧見自己的一個酒壺還放在桌子上。他看著那個酒壺,想起自己還有個酒壺——方才在屋簷上自個兒扔給陸顯道的那個。

那酒壺去哪兒了,難道是被陸顯道拿走了?

他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自己有毛病。他拍了拍自己的腦子,打算離開這裡。

他如今所暫住的酒樓名叫“露華濃”。白於行出門還到院子裡,還沒走幾步,便聽見遠處有嬰兒的哭聲,他正要循聲望過去,便看見一個熟人。

“周公子?”

他定睛看見周遜正向著這邊走來,正想和他打招呼,卻看見周遜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那人白膚,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年齡介乎在少年與青年之間,不像是中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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