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桃園之境(1 / 2)

零點 驃騎 6655 字 4個月前

桃園之境

墜龍潭上空百尺飛瀑一如長練天舞,炫彩迷人的長虹縱觀山水之間,兩端都隱沒在縹緲無形的凝霧裡。那裡曾經上演了一場曠古絕今的大戰,威勢強悍的魔羅一族給楚南飛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當年現在那些曾經在此戰鬥過的勇士們已經融化在這片土地。

他們死亡之後化為乾屍,他們複活後成為齏粉。但不論宿命怎樣,都無可置疑他們曾經勇猛地戰鬥過,曾經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生命最燦爛的故事。楚南飛不斷地思索著,不禁最後回望一眼氣勢恢宏的瀑布,那裡不再有老李的影子。

經過一夜的驚心動魄,隊伍隻剩下了七個人。江一寒、楚南飛、周芳華、歐陽娜、鄭愛民和蔣一涵,曾經的熱鬨紛亂已然不再,親愛的戰友遠赴黃泉。用慘烈來形容這場救援行動是不準確的,因為沒有語言能對這場行動進行評判,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楚南飛奮力揮動著開山刀開路,即便傷口崩裂也毫

無知覺,周芳華等人勸阻幾次都無效。這是他發泄內心悲傷的一種方式,隻有如此才能讓內心安寧些。痛苦的回憶曾占據了整個身心,記憶裡是血色的世界,當他蘇醒過來的時候,血色的記憶被擊碎,成為殘破不堪的碎片。

炫彩陸離的遺跡空間,曾經的美麗在下一刻便成了沙人的刀子;氣勢恢宏的魔羅勇士造像,在地裂之後便複活成為殺人的惡魔。楚南飛想不出魔羅甲獸乾屍何以會複活?難道是地裂湧出的凝霧?難道是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鐘鳴?難道是西王虎衛魂牌的力量?

就讓這一切的痛苦成為失真的曆史吧!

楚南飛一刀砍斷了阻擋自己的一根手腕粗細的古藤,竟然噴濺出紫色的液體,如鮮血一般妖冶。鄭愛民慌忙把楚南飛拉到一邊:“這是血藤,有劇毒。”

“我現在想要的是斷腸草。”楚南飛擦了一下額角的熱汗,讓後竟用嘴接住了還在流淌的紫色汁液,汁液流了一臉,他卻很愜意:“老鄭,不要迷信你的知識,這裡的一切會給你足夠的教訓。”

因為楚南飛沒有嗅到汁液的異味、沒有發現它腐蝕下麵的草而且還有一種特殊的清香味,便斷定古藤沒有毒。味道微苦,跟板藍根的味道差不多,但比板藍根純粹得多。

眾人愕然地看著楚南飛,他像極了一個睿智的流浪者,不需要彆人的憐憫,也不需要他人的眷顧,無論什麼時候痛苦都是隻有自己懂。一邊體味著酸澀微苦的汁液,淚不禁暗自流下來。

西山側,一條清澈的小溪淙淙流過,水草中不時跳動著魚兒,讓小溪多了幾分靈動。而魏然高聳的山峰霧氣繚繞,一眼看不到峰頂,而山的北側是刀削一般淩厲的崖壁,相對於綿延起伏的山勢尤其顯得突兀。

楚南飛望著青雲直上一般青黑色崖壁,視線不時掠過上麵堅強生長的草樹,心下不禁怦然一動:難道這是昨夜山體崩塌的結果?但山下草樹蔥蘢,參天古樹不時撞擊著視線,唯一能顯示是山體塌陷的,是遍布整個荒穀的巨石。

這裡就是老羅頭說的碎石穀!楚南飛突然有一種熟

悉的感覺,如果沒有昨天的災難這裡將會是怎樣的景象?或許是對麵的山糾纏在一起,自然而天成,現在卻形成了深穀。

隊伍轉過沿著小溪朔流而上,迎麵吹拂的山風溫暖而帶著甜味,與虎跳山的荒古和封雷穀裡決然不同,耳邊歡快著鳥鳴,不時可以看到鳥兒在林中的影子。陽光傾灑在山間,為這副角色的圖畫增添了無限活力。

隊員們緊繃的神經終於緩解了許多,沉重的心情也微微放下,歐陽娜用藤條和青草編製了涼帽,上麵插著不知名的藍白色野花,戴在頭上顯得自然而俏皮。忽而跑向溪水邊去捉遊魚,忽而又回來開心地笑著,而蔣依涵也放下了女孩特有的矜持,依樣畫葫蘆地編了涼帽戴上,偶爾的笑聲在穀中飄蕩。

周芳華和楚南飛的心思一樣,方才對著刀削一般的懸崖和遍布穀中的石頭研究半天,最後狐疑地問楚南飛這裡是否是昨夜的天崩地裂造成的?楚南飛淡然地點點頭。

“也許。”

這裡的一切與現實世界沒有什麼不同,尤其是緣溪行進入碎石穀之後,一切都生機勃勃起來,這種純粹的自然狀態十分難得。比之無邊的花海要珍貴得多,畢竟花海隻是靈光一現,現在想起來還懷疑是否經曆過。

“南飛…”歐陽娜又從小溪邊跑了回來,在發現周芳華的臉色有些尷尬之後,才意識到什麼,忽然笑著把頭頂的花冠給周芳華戴上:“芳華姐戴這個最好看了,人也洋氣了不少——楚連長,剛才我嗅到了桃花香!”

眾人一愣,都看向歐陽娜。

歐陽娜臉色微紅,拍了一下襤褸的戰衣憋著嘴:“真的,誰騙你們誰是小狗。”

“你的嗅覺堪比小狗,我們可還沒有嗅到呢。”楚南飛微笑著調侃道:“誰還記得陶公淵明寫的《桃花源記》,不妨背誦一下,或許能從中找到靈感和線索。”

江一寒不禁苦笑:“老楚,你千萬莫學張宏偉,否則就像那個武陵人一樣,得之則快失去則痛。”

從未聽過張宏偉背誦過桃花源記,隻聽他叨念桃花源。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方自己的桃園,每個人都想做一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閒過客。但出仕和隱遁的生活隻能選擇一種,此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也。

“諾,我來背誦吧。”背著戰術背包的蔣依涵回眸笑道:“晉太元中,武陵人以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源,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聲音甜美而純粹,抑揚頓挫間儘顯女人的嫵媚。楚南飛認為任何一個青春無暇的女人都有一種爛漫的情懷,她會對周圍的自然產生某種依賴,或者說她本就屬於自然而不是世俗。隻是小蔣的性格有些孤僻,大概是受父母和姐姐的悲慘遭遇影響所致。

手背突然被掐了一下,周芳華凝眉瞪一眼楚南飛,意思是你的思想出軌了!

楚南飛苦笑一下剛要解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鐘鳴,沉重而深邃的鐘聲隨即響起來,他的手指也不禁抖動著,四顧茫然:“鐘響了,你們聽到沒?”

隊員們都停下,仔細傾聽周圍的聲音。風吹樹葉的聲音,溪水淙淙流動的聲音,鳥鳴的聲音,隻有天籟沒有鐘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