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護士站的護士很熱情地給紀眠指了醫生的辦公室,紀眠進去晃了一圈,被告知,如果不是疼痛難忍,建議最好不要吃止疼藥,會影響腦震蕩的恢複。

紀眠回到病房時,看見厲沉舟正闔著眼仰麵躺在床上,平日裡鋒利削薄的唇有些蒼白,濃黑的睫毛闔著,竟讓人品出幾分脆弱來。

他愣了幾秒,厲沉舟已經聽見動靜睜開了眼,見到他呆呆的樣子,唇角微牽,輕聲問:“離家出走回來了?”

紀眠被噎了一下,為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臉紅,整個人羞惱得很,頗為嘴硬地說:“我當然離家出走了,隻是我看你現在身邊沒有人,好可憐的,所以才回來啦。”

他話是這樣說的,但身體已經不自覺地走到厲沉舟的麵前,厲沉舟拉過他的手腕,沒用力就將他扯到床上,聲線低沉,又很順從道:“是,我現在好可憐,隻有你在身邊,眠眠看我這麼可憐,還會回來,我應該謝謝你。”

紀眠被他說的非常不好意思,被握著的手腕像是燙到,燙的他心砰砰直跳,他垂著腦瓜,臊眉耷眼地說:“……醫生說不能用止疼藥。”

厲沉舟無所謂似的:“沒事,不疼。”

“真的?”紀眠抬起黑黝黝的眼睛,“你不能騙我啊。”

厲沉舟被他看著,莫名的心癢,停頓半晌,輕聲問:“騙你怎麼辦?”

紀眠想了想,把手抽出來,在厲沉舟以為他要鬨脾氣的時候,很是大方地放在了厲沉舟的唇邊,垂著眼睫,像是鼓足勇氣:“那你要是疼得厲害,就咬我吧!”

厲沉舟一怔,抬眸看向他,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在開玩笑,握緊他的手腕,半真半假地笑著問:“那我現在就疼。”

紀眠的眼睫顫了顫,有點害怕,但還是非常英勇地往前遞了遞,咬牙說:“嗯……嗯你咬吧。”

厲沉舟能感覺到手掌下細嫩的手腕在輕輕顫抖,明明就是怕疼怕得要命,但還是把自己送上門,一聲不吭,黑黝黝的眼睛望著你,能生生把你看心疼了。

厲沉舟攥著這節手腕,輕輕放在唇邊,紀眠連忙把臉撇一邊去,生怕厲沉舟咬了自己,自己要是疼的叫出聲,豈不是很丟臉?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手腕,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忽的,被蹭過了一個柔軟的物體,轉瞬即逝,就聽見厲沉舟沉沉的笑聲落在耳邊。

嗯?

紀眠傻乎乎地轉過頭,愣愣地看著厲沉舟,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厲沉舟唇邊含著笑,輕聲問他:“眠眠,你怎麼會認為,我疼了就要咬人呢?”

紀眠被他看著,覺得被碰過的那塊皮膚像是癢癢的,下意識喃喃回答:“……電視劇上演的……”

厲沉舟笑的胸口都在震,紀眠這會兒也顧不上丟臉,很嚴肅,又很著急地說:“你……你不能笑了,這樣對你的腦袋不好,你不許笑了!”

厲沉舟拉著他的手腕,輕輕用力,紀眠毫無防備,就被他拉倒在懷中。

紀眠雖

說很瘦,但在男生中也不算矮,猝然壓下去,他慌忙想要爬起來,卻聽厲沉舟悶哼一聲,嚇得他又不敢動了。

厲沉舟扣著他的腰:“讓我抱一會。”

像是想到什麼,又添一句,“傷口疼,眠眠。”

紀眠頓時緊張起來,腦袋後邊開了個口子誰能不疼,更何況還被砸成了腦震蕩,他頓時緊張地不動了,任由厲沉舟攬著他,鼻腔裡全是冷杉和消毒水的味道。

他有點難受地問:“這樣會好一點嗎?”

厲沉舟“嗯”了一聲:“這樣就會好一點。”

紀眠覺得厲沉舟是在騙自己,他又不是止疼藥,但擁抱好像是有療傷的功效,臉硌在厲沉舟的胸膛,老老實實的讓他抱著。

“眠眠。”過了半晌,厲沉舟這樣喊他,“你不用因為這個而覺得愧疚。”

紀眠像是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屏住呼吸,心裡像是冒出了泡泡。

厲沉舟是為了給他擋,才被砸的,如果說內心沒有一點觸動,那是假的,見到厲沉舟頭上的血,他的心像是要不會跳了,手軟腳軟,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心跳聲如擂鼓,厲沉舟道:“不要因為這個愧疚,那些人本質就是衝我來的,他們找你,也隻是為了威脅我,為了示威,我保護你才是對的,做錯事的人是他們,不要因為這件事而自責。”

厲沉舟聲音淡淡,沉沉的,帶著點病後的低啞,卻莫名讓人覺得安心。

紀眠眨了眨眼,像是被溫水輕輕撫過,內心因為這些話而變得平靜,但又生出幾分莫名的情緒。

是什麼意思呢?是說其實換作是誰,厲沉舟都會去擋嗎?

這可真是個奇怪的想法。

紀眠心裡像是冒出許多小泡泡,莫名有些不開心,但又強行壓了下去,轉而問:“那他們為什麼要來鬨事?安睡真的有問題嗎?”

厲沉舟略微停頓:“安睡沒有問題,他們來鬨事,應該是受了背後人的指使,我會讓江予謙繼續調查。”

紀眠放心地“哦”了一聲:“那就好。”

他像是隻貓崽,窩在厲沉舟懷裡,暖烘烘的,累了半天,心情又大起大落,這會兒困得很,差點就睡著了,頭微微一晃,他迷茫地睜開眼睛,嘟囔著:“……是不是得洗漱了,你得洗漱完才能睡覺……”

厲沉舟捏了捏他的臉:“嗯,那你扶我去。”

紀眠戀戀不舍地爬起來,眯了一會兒,全身都睡酥了,聞言點了點頭,說:“我扶你去刷牙,洗臉的話,我給你洗。”

厲沉舟沒有意見,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江予謙已經及時送了過來,紀眠不知道腦震蕩是什麼感覺,但從百度上搜,是特彆暈,又疼又暈像是發了高燒。

他緊緊抱著厲沉舟的手臂,厲沉舟將近1米9的個子,又愛健身,不上手時不知道,一上手才發現這人竟然這麼沉,紀眠努力讓他靠著,嘴裡還念叨著:“你是不是還自己使勁呢,沒關係,都靠我身上。”

厲沉舟忍俊不禁,

垂著眼,看著他頭頂圓圓的發旋,低聲說:“全靠你身上,就把眠眠壓成扁扁了。”

紀眠一時耳背,反應了一會兒,抬頭,有點羞惱地瞪了厲沉舟一眼:“你才是扁扁呢!”

厲沉舟頓時皺眉,像是柔弱不堪:“……頭疼。”

紀眠囂張的氣焰頓時熄火,將人架著,自暴自棄地說:“扁扁就扁扁吧……你不要笑了,笑太多會頭疼的。”

厲沉舟在他看不見地方微微揚起唇角,順利進了洗手間,紀眠就在一邊看著他刷牙,提醒他不要低頭。

厲沉舟雖說看起來像沒事人一樣,但偶爾輕輕皺起的眉頭,也能窺出他隻是習慣性地裝作無事,紀眠心裡又開始變得酸脹,菇滋菇滋地冒著泡泡,眼眶紅的要命,厲沉舟餘光見了,無奈似的輕輕歎氣,單手捧著他的臉,很有耐心地問:“眠眠是小貓嗎,眼窩好淺,怎麼又要哭了?”

紀眠扭過頭,有些不好意思,甕聲甕氣地說:“沒有,我才沒有要哭呢。”

厲沉舟靜默片刻,卻沒有再說什麼,刷完牙,洗漱完,被扶著回去,紀眠拿了塊小毛巾,打濕擰乾,自告奮勇地給他擦臉。

溫熱的毛巾輕輕在皮膚上摩擦,紀眠擦得認真,自己洗臉都沒這麼專注過,長睫低垂著,擦完以後,把自己都折騰出汗了,小臉紅撲撲,剛要去放毛巾,就被厲沉舟攥住手腕。

“誒?”他不明就以地抬眸。

厲沉舟看著他:“眠眠是不是之前也給彆人擦過臉?”

紀眠茫然了一瞬:“沒有誒,你是第一個。”

他之前在家時就是老小,雖然是寄住,但和親人沒什麼區彆,彆人都要照顧他的,哪裡輪得到他照顧彆人。

厲沉舟語氣平淡:“這樣嗎?”

紀眠反應過來了……厲沉舟是不是在拐彎抹角地誇他擦臉的技術好呀?

聰明如厲沉舟,誇人的技術竟也不怎麼樣,紀眠卻莫名感覺忽然輕快了許多,心裡壓著的石頭不翼而飛了,他矜持地抽回手:“明天還給你擦哦。”

厲沉舟點頭,紀眠便心情愉快地跑回衛生間迅速給自己洗漱了一番。

這是vip病房,專門配了一個小一點的床作為陪護,紀眠當然不能任性到要和厲沉舟睡在一起,儘管他非常想,這一個星期他都是和厲沉舟睡在一起的,逐漸出現了“認人”現象。

躺在病床上,紀眠關了燈,稀薄的月光透過窗簾撒了進來,他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即使知道厲沉舟就在離自己不到兩米的地方,但還是睡不著。

輾轉反側地躺了一會兒,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試探地出聲:“厲沉舟……”

“你睡覺了嗎?”

話音剛落,一道低沉的聲線便落在耳邊:“沒有,眠眠睡不著?”

“嗯……”紀眠覺得特彆累,但就是睡不著,他在黑暗裡眨巴眨巴眼,說,“你是不是也睡不著,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厲沉舟聲音帶了點笑:“眠眠還會講睡前故事?”

“我當然會啦。”紀眠清了清嗓子,便開始講,“從前的從前,在森林中,有一隻漂亮的小鬆鼠……”

青年嗓音溫和,調子也輕,講著講著,聲音也越來越小。

直到徹底沒了動靜,厲沉舟夜視視力極好,偏頭看去,紀眠正闔著眼,乖巧地把自己團成一個球,半張臉埋在被子裡,一呼一吸平穩極了。

他無聲地勾唇,講故事把自己哄睡了,眠眠真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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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紀眠醒來時全身骨頭就跟散架似的,一陣一陣的疼,小腿和腰是重災區,他之前沒覺得自家床有多好睡,睡過了醫院的床,才發現豌豆公主竟是他自己。

他迅速洗漱完,又把厲沉舟收拾好了,屁股在床邊上還沒坐熱乎呢,聽到利士出事後,各路人馬跟捅了馬蜂窩似的,踩著門框一個接一個的來。

紀眠社恐症發作,在厲沉舟旁邊微笑裝啞巴,同時心裡又很不滿,都說了人家腦震蕩需要休息,怎麼還是一個接一個的,趕都趕不走。

他暼著嘴在一旁扮演小嬌妻,總算是見識到了厲沉舟的人脈網,這一病那是全都上趕著來討好了,有幾個愛演的還要掉幾滴眼淚,等把人全都送走,紀眠皺著眉頭,看向厲沉舟沉靜俊美,略顯蒼白的臉,憂心忡忡地問:“你頭疼了嗎?”

厲沉舟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手腕,看到他剛才的表情,笑道:“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不情願呢?”

紀眠被戳中了,黑而圓的眼睛眨了眨:“我這不是怕你累到嗎……平時沒見他們來的這麼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