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 / 2)

夏澈推了一下頭發掃過的地方,帶著裴燎隨便進了個空教室,反手鎖上門。

這大概是個廢棄的舊教室,室內除了鐵皮講台朽木桌椅空空如也,玻璃窗戶掉了,窗簾也沒有,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王座向外看,景色尚可。

那棵桂花樹也能看到。

夏澈倚靠在一張還算乾淨的課桌上,扣住裴燎的左手五指。

“你怕他告訴我什麼?”

“我感覺,()”裴燎手指忍不住緊縮,我感覺他知道我喜歡你。?()?[()”

“……”

“他應該是知道的,我高中就喜歡你。”

“但知道的應該不怎麼詳細。”

“我初中就有關注你。”

夏澈猛地抬起頭。

“那會兒你才多大?”

“是啊,那會兒我才多大。”裴燎牽動嘴角,似無可奈何,也似自嘲,“我也不知道我會喜歡你。”

沒有劇本,沒有淵源,沒有驚天地泣鬼神的邂逅,就是關注你了,喜歡你了。

“初三的時候,每次大大小小的考試剛結束,班主任都要說高中部有個很好看學習成績很優秀的學生,我真的特彆好奇,就去辦公室偷看了他們手裡的排行榜。”

裴燎不喜歡跟同學打交道,也沒有時間打交道,拒絕了所有班乾部職位。

為找合理理由去辦公室,他在教英語的班主任給其他班上課的時候,主動提出幫英語課代表送厚厚一遝作業,把英語課代嚇得中午都沒吃好飯。

進辦公室後,他佯裝整理作業,其實早就翻開了大大咧咧擺在桌麵上的高一年級期中考試排名——

在學神如雲的一中,第一名甩了第二名21分,實屬難得。

難怪被老師天天掛在嘴邊誇。

裴燎的目光這才從分數欄移到姓名。

【夏澈】

當時他就覺得,這名字真好聽,

“那天放學後,我翻牆去高中部蹲你,就在你們班門口,你們在上晚自習。你在倒數第二排靠窗位置,我差點被發現,沒來及好好看就跑走了。”

“但也不是全無收獲。我遇到了教你們化學的副校長,他知道我家庭背景,跟我爸有交情,所以帶我參觀了整個校園,還把我帶去辦公室喝下午茶。”

“我幾乎看完了學校裡和你有關的所有地方。”

從一樓大廳的榮譽牆,到校長辦公室的班級之星個人照,少年精致帥氣的五官像魂釘嵌進眼中,此後怎麼都拔不出來。

照片來自於不同拍照設備,每一張都好看得過分,主人公應該不太外向,笑的時候有點不自然,青澀含蓄,但霞光萬丈,看一眼就會讓人覺得,他合該滿懷擁鮮花。

不自覺的,裴燎跳進了深不見底的漩渦,開始關注對方。

這人擅長理科,經常拿競賽獎,籃球打得不錯、笛子吹得很好,在學校很受歡迎,放學後會給路邊的小野貓留下火腿腸,會幫生病的同桌整理筆記作業,會給來請教的同學不厭其煩一遍遍講解題目……

最開始,這應該隻是種對優秀學長的欣賞。

少年時裴燎最輕鬆的時間就是在學校的幾個小時,他在難得的閒暇時光中找到了感興趣的東西,不免沉溺在這種窺探追逐的感覺中。

漸漸的,裴燎發現自己在嫉妒,嫉妒夏澈身邊每一個人。

憑什麼有人對他們那麼好,憑什麼我沒有?

卑劣

() 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他像著了魔,比高中生更在意高中的作息活動,比他們自己更關注考試成績,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快點上高中,從那點“好”裡分一杯羹。

然而得知可以免考直升本校高中那天,另一個消息接踵而至。

夏澈退學了。

“老師們都說你轉學了,我不知道消息真假,沒地方驗證。”

夏澈退學那年,裴燎才十三歲。

偷偷關注了一年的人驟然消失在世界裡,裴燎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無能為力,什麼叫迷茫無望。

對他來說,那年迎來了京城第一場雨。

第一滴雨水沒有驚起任何波瀾,直到某個淩晨三點,他睜開雙眼蜷縮成一團,才意識到何為耿耿於懷。

父母沒有教過他這是什麼,更沒教過他該如何麵對,他隻能將其歸咎於“意外”。

一場開始得莫名其妙、又結束得沒頭沒尾的意外。

裴燎還是上了一中的高中部。

生活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他還是那個什麼都不缺的天之驕子,隻是上學變成了一件用“熬”才能形容的任務。

但是。

“我從沒想過還能見到你。”

高一新生的開學慶典,高二生負責活動策劃,慶典當天裴燎被拉去當苦力,搬著音響和一個熟悉的身影擦肩而過。

對方沒有駐足,沒有回首,他卻從前麵玻璃倒影中看到了一張白紙,密密麻麻寫滿淩亂音符,毫無章法,不成曲調。

那場慶典的開幕式盛大喧囂。

說到這,裴燎忽然彎了下眼角,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

“從高二到高三,我幾乎一整年都在圍著你轉,想著循序漸進,想著要你認識我。”

“結果我發現我喜歡你。”

因為喜歡,他不再奢望那點“好”,嫉妒被暈染成倉皇,卑劣的獵手成了落荒而逃的膽小鬼。

他無所謂站在哪裡,隻希望夏澈越來越好,不驚動,不打擾。

“說個很老套的話:每次見到你,我都覺得我們以前見過。”

“一開始我以為是錯覺,後來才想起來,我們以前真的見過。”

“就在申城那家孤兒院,你給了我一根棒棒糖。我這輩子第一次吃棒棒糖,很甜,桃子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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