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淋完雨後並沒有感冒。
壞消息,發燒了。
更壞的消息,還是隻有顧裕生一個人發燒!
明明到家就洗澡換衣服,去煮了點紅糖薑湯,但渾身總有些提不起勁兒,顧裕生還以為是因為心裡惦記著那點桂花,沒能打包帶回來,又下一場大雨,全給澆沒了,實在可惜,心疼。
外麵的雨一陣陣地,下到傍晚,也沒個停的跡象,顧裕生裹著個小毯子,窩沙發上看電影,陸厝今兒格外有眼力見,一趟趟地沏熱茶,切水果,雖說造型坑坑窪窪,但起碼有這份心。
顧裕生拿顆草莓,吃完就放下了。
小腿肚子疼。
不對勁。
“花,幫我拿體溫計。”
聲音發出來,啞的。
陸厝一怔,他本來就瞅著顧裕生不太精神,問有沒有不舒服,這人都篤定說沒有,就是懶得動彈。
現在看哪兒是懶啊,就是蔫吧了。
顧裕生臉蛋紅撲撲的,整個人都縮在沙發上,時間一到,陸厝舉著體溫計轉著看,眉頭輕擰:“39℃了。”
淦。
顧裕生把毯子放下,臭著臉去扒拉小藥箱,找了粒退燒藥吞了。
第二次了。
上回跟陸厝一塊淋雨,也是人家好好的,自己直接被撂倒。
不行,顧裕生琢磨著,等這次好了後,得注意鍛煉了,沒事去小區的健身器材那活動下,才能保持身體的良好狀態。
“晚上我跟你睡吧,”陸厝幫著把毯子給他披好,“能幫你倒個水什麼的。”
顧裕生沒抬頭:“想得美。”
“那我睡地上也行,”陸厝用腦袋拱他,“你把我當小狗,我給你叼拖鞋,幫你關燈不好嗎?”
淡淡的沐浴露味傳來,顧裕生被蹭得癢,憋著笑,陸厝和自己住的這些日子,已經逐漸沾染上了這座房子的氣息,不突兀的,熟悉而令人安心。
“彆鬨……你認真的啊?”
“對,”陸厝繼續拱,“考慮一下嘛。”
顧裕生伸手,給對方的腦袋往外推:“怎麼淨會撒嬌,可憐巴巴的。”
“不喜歡嗎?”
陸厝笑著攤開手掌,展示上麵一塊巧克力:“狗不能吃這個,我吃不了……你嘗嘗?”
小玉不舒服,回來後就沒怎麼吃東西,他怕人低血糖。
顧裕生頓了頓:“你兜裡經常帶糖啊。”
想起了上次的雨,他就是這樣把檸檬糖攥手心,安慰撲了個空的自己。
“都是給你的。”
陸厝撕開包裝紙,直接遞到對方唇邊:“剛剛吃過藥,嘗下甜的。”
顧裕生低頭,看向那修長的骨節。
陸厝給他的感覺挺矛盾的。
他之前覺得,這人不會照顧自己,不會過日子,無論是散亂的衣服被褥,還是弄得亂七八糟的廚房,都表明陸厝的粗枝大
葉,可現在看來——
“你追人的時候,就會這麼細心嗎?”
顧裕生低頭,用嘴接住了那塊巧克力。
不甜,微微發苦。
“沒,我沒有追過人。”
話到嘴邊,滾了滾又落回肚子裡。
因為最初的苦澀已經過去,嘴裡泛起了巧克力的回甘。
他不想再提陸厝之前的感情經曆。
人家也沒說錯,他和傅明寒的那段糾葛,是渣攻追的他。
那麼,的確是陸厝第一次追人。
昨天晚上,之所以答應和陸厝留下,也是想儘量能盯住人,好讓所謂的劇情,不會真正地發生。
雖然按照之前書中的描寫,這場荒謬的捐獻,發生在陸厝生日前夕,和現在的時間線不相符。
但這些並不重要,他絕對不允許陸厝犯傻,失去健康。
傅明寒的那位白月光,可以在醫院接受治療,可以按照規則等待希望,但是,絕對不能心安理得地傷害無辜。
幸好,陸厝現在喜歡的是自己,也就不知道傅明寒那邊的情況。
顧裕生退回去,給毯子往上扯了扯,繼續看電影。
其實都看很多遍了。
他喜歡下雨,喜歡那淅淅瀝瀝的雨聲,空氣潮濕而清新,靠在窗戶邊看熟悉的老電影,總有種消磨時光的愜意感。
窩在小毯子裡,身體熱乎乎的,不時被陸厝投喂點水果啥的,一個姿勢久了,就伸出胳膊活動下,順手擼一把陸厝的狗頭。
彆說,那頭長發特柔順,摸著手感忒好。
居然讓他生出一種家的感覺。
顧裕生蜷縮了下指尖。
不行,果然是生病的時候最為脆弱,他都想到哪兒去了。
但陸厝似乎被摸上了癮。
唰地一下仰起臉:“嗯,繼續啊,怎麼不摸了?”
顧裕生偏過目光:“……怪那啥的。”
怪曖昧的。
陸厝也沒繼續鬨他,自從雨中那場相擁,他說能不能再給一點時間後,這人就格外有耐心起來,沒再毛躁,舉手投足也沒有任何逾越邊界,隻要他推一把,或者收回手,就立馬坐直身子。
那叫一個乖巧又柔弱。
顧裕生打著嗬欠,笑了笑:“你現在這是走什麼路線?”
“賢惠,”陸厝不經意地調低了電視音量,“並且人淡如菊。”
這都什麼玩意。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果然,旁邊的人呼吸聲逐漸均勻下來,腦袋歪在沙發上,闔上了眼皮兒。
陸厝看了會,輕輕地伸出手,把人抱了起來。
呀,睡得真香。
毯子順著身體滑落,靜悄悄地,臥室的小夜燈也沒開,陸厝把人在床上放好,低頭脫掉襪子,又摸了下額頭。
還是有點燙。
臉頰很紅,呼吸也重,絲毫沒有往日的清冷和一本正經,而是,很脆弱的模樣
。
指尖都快挨到那略顯乾燥的嘴唇了。
陸厝呆呆地看著他。
不敢再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