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口的紅酒,最早用來折磨顧裕生,沒多久就變成了陸厝,弄了兩次還不夠,浴室裡霧氣彌漫,天邊泛起魚肚白,陸厝咬著牙給昏睡過去的人擦乾淨,放回床上的時候,額角還在突突直跳。
他一開始,沒打算真的喝下去。
含在嘴裡嚇唬人呢。
畢竟這玩意兒的效果誰都說不好,出了事得一塊完蛋,可是小玉湊上前,把嘴角的紅酒漬給親乾淨,說沒關係,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陸厝咕咚一口,就給咽下去了。
其實這個荒唐的晚上,顧裕生從頭到尾都很坦蕩,除了剛開始的訝異,和短暫的神誌不清之外,他甚至是在迎合,無論是咬著對方的耳朵催促,還是最後斷斷續續地喘息,雙手始終攀著陸厝的肩,哪怕是陷進枕頭,成了月色下被雪壓彎的竹子,他也會反手過去,摸摸陸厝的臉。
陸厝問他,疼嗎?
“你親親我。”
顧裕生說:“你親親我,就不疼了。”
陸厝就捏著那小巧的下巴,和他接吻。
顧裕生的眼睛被親濕,睫毛的顏色濃重起來,年輕的臉上染了酒意的紅,漂亮得要命,倆人不玩欲擒故縱的遊戲,在不可思議的驚人默契中,誠實地縱容對方。
陸厝的心都軟了。
他讓顧裕生叫老公,顧裕生就真的叫,讓他罵人,也就真的說了臟話,窗簾沒完全拉上,外麵的星星好明亮,給朦朦朧朧的天花板變成了發光的海,搖啊晃,顧裕生眼神渙散,不知什麼時候被挽著腿按在牆上,也不記得自己的嗓子是什麼時候變啞,沒入溫水的時候手指驟然抖了一下,陸厝在後麵抱住他,幾乎舍不得碰觸對方。
明明已經占有。
怪蘆薈膠太黏膩,怪加了玫瑰精油的水溫太舒服,怪浴缸太小,擁抱得太緊,兩人幾乎分無可分,呼吸聲再次變得粗重,可顧裕生已經站不起來了,沒了力氣,腳底打滑,像海魚溜進珊瑚叢,陸厝給他撈起來,麵對麵地放在自己腿上去吻,都不再說話,卻又什麼都說了,想起曾經在帳篷裡的那個夜晚,海浪反複地衝刷沙灘,如今月亮半彎,卻似乎仍能聽見風吹的聲響,仿若是童稚時期的歌謠,來自於遙遠的地方。
窗外已是晚霞漫天。
其實中間的時候,顧裕生已經醒來過好幾次,薄薄的眼皮兒抖一下,陸厝就小心翼翼地給他抱起來,基本都是要喝水,溫熱的水喂進去,小口小口地喝了會兒,翹著頭發的腦袋就一歪,再次睡著。
陸厝不敢叫他,就在一邊看著他睡。
把微涼的手指握在掌心。
真正醒來的時候,嗓子還是啞的。
“什麼時候了?”
陸厝從後麵抱著他:“下午六點多了。”
睡了整整一天,所有的脾氣全被消磨,顧裕生很慢地轉動身子,感覺全部骨節都在咯吱作響,剛坐直,似乎扭到哪裡的酸痛,突然僵硬了刹那。
對上視線的刹那,陸厝吞
咽了一下。
臉色都不太好看。
陸厝純粹是因為緊張的,他給人折騰了個夠本,哪怕壓抑著性子隻弄了兩次,清理過了,也給人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自己最後還又去衝了個冷水澡,也掩蓋不了占有欲爆棚時的強硬,所以顧裕生沒醒來,他害怕,顧裕生醒來後,他還是害怕。
顧裕生是疼的。
某些部位是酸痛感難以言喻,那雙淡漠的灰色瞳孔看著陸厝,裡麵沒有絲毫情緒。
明明昨晚是那樣灼熱。
“喂,”
顧裕生平靜地開口:“爽嗎?”
陸厝:“……”
他喉結滾動,誠實地看向對方:“爽。”
顧裕生便沒再說什麼,很慢地掀開被子下床,還拒絕了對方的攙扶——
下一秒就差點跪在地上。
陸厝把他抱起來,重新放到床上,擰著眉頭:“你去哪兒,我可以幫你。”
顧裕生垂著睫毛:“去洗手間。”
似乎是思考了下,他才朝陸厝伸出手:“沒事,扶我到門口那裡就好。”
講真,屋裡的氣息還沒完全消去呢。
可能是因為怕開了窗讓人著涼,可能是莫名的占有欲作祟,就像是在對方身體裡打下烙印一般,微澀的蘆薈膠味混合著曖昧的甜,陸厝終於動怒。
“我們現在已經……你身體不舒服,或者怎麼樣,都得要讓我知道,要直接說出來,這也是伴侶的責任,好嗎?”
顧裕生快速地眨了幾下睫毛,聲音很小。
“我沒有故意冷淡你的意思。”
他紅著臉,拉過陸厝的手。
“……流出來了。”
坐起來的時候,很突然地感覺到了,乾淨的棉質衣服,濕了一小片,羞得耳朵都是燙的。
陸厝愣了會。
手足無措地開始道歉。
還是沒經驗,沒能給戀人完全照顧好。
這次洗澡的時候,顧裕生沒避著陸厝,嘩啦啦的水流聲中,陸厝的聲音好溫柔,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對待一朵快要被吹開的蒲公英。
呼吸都放得很輕。
吹風機放下,米色的棉質睡衣重新換好,顧裕生靠在床上,手裡捧著碗溫熱的米粥。
“對不起……”
“沒事,也不一定會生病。”
視線交彙的刹那,又突然笑了。
顧裕生低頭,舀起一小勺清甜的米粥:“狗比。”
陸厝就笑著答應。
想想,還是覺得虧。
怎麼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他手把手地教給人家,該怎麼弄自己,可倒好,最後全部使在了他身上,顧裕生心情複雜地看了對方一眼,沒開口,陸厝就巴巴地湊近。
“罵得好,寶貝再罵兩句。”
說這句話的時候,陸厝腦海裡沒有任何狎昵。
就是單純地想讓顧裕生出出氣。
但
是,對方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說話的語速也急切起來。
“你……你簡直狗改不了吃屎!”
都什麼愛好,昨天晚上的時候就這樣,越罵越興奮,嘴上哄得有多甜,給他欺負得就有多狠。
陸厝繼續點頭:“沒錯,寶貝說得對,我就是狗改不了——”
幾乎是同時意識到的不對勁。
陸厝率先反應過來,心虛地移開目光。
憋了三秒,受不了了。
因為感覺憤怒的小玉似乎試圖用小米粥悶死自己。
臉都要埋到碗裡去啦。
他給碗從對方手裡接過,舀起米粥,試了下溫度:“彆害羞了,先把飯吃了。”
顧裕生不搭理他。
“寶寶?”
“老公?”
顧裕生:“……”
他默默地側過去,目光陰冷。
陸厝多不要臉,眼看有戲,立馬給聲音放得更甜:“老公不要生氣,吃飽了才有勁揍人啊!”
這倒是。
夜幕低垂,他在光線昏暗的小臥室裡,就著陸厝的手,慢慢地喝完了一碗小米粥。
還享受了按摩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