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大晚上不睡覺,聽歌。
還給自己聽難過了。
“從來未順利遇上好景降臨,如何能重拾信心?”
顧裕生自嘲般地笑了下,鸚鵡學舌,用粵語罵自己——
“傻女。”
那麼既然夜深人靜,他允許自己的脆弱。
就像隻塑料袋子,悄悄地破了一個洞。
音樂停下,手機屏幕亮起。
陸厝:“睡了嗎?”
顧裕生頓了頓,才回複過去:“還沒。”
下一秒,電話就打了進來。
“喂,”陸厝的聲音裡滿是笑意,“看窗外。”
顧裕生慢吞吞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往外看去,倏然睜大了眼睛。
下雪了。
就這麼短短的功夫,已經積了很厚。
今年的雪好多,每一次都是紛紛揚揚,但眼前的這一場,是顧裕生見過的最大的雪。
夾雜著狂風,卷得漫天潔白。
“我都沒注意,”顧裕生趴在窗邊,“什麼時候下的?”
“有一會了。”
陸厝那邊很靜,隻能聽到他磁性的聲音,像羽毛似的落在顧裕生耳朵裡,癢酥酥的。
他坐了回去,撈起毯子,重新披在身上:“你怎麼這麼晚都沒睡覺?”
“想你了,”
沉默片刻,陸厝繼續問:“你想我了嗎?”
顧裕生低著頭:“嗯。”
“有多想?”
小小的客廳裡,除了那株半死不活的垂絲茉莉,哪有誰在偷聽啊,可顧裕生依然不由自主地壓低聲音。
“……想和你一起私奔的那種。”
彼此的心跳,在這一刻似乎無限放大。
都安靜了下來,悄悄紅了臉。
不管了。
顧裕生握著手機,努力平穩著過快的心跳。
哪怕現在胸腔裡有一千隻蝴蝶同時振翅。
即使眾目睽睽。
當著所有人的麵他也要告白,無論是光天化日,抑或繁星滿天,人潮洶湧的街道,還是有著泛黃燈光的家——
“我好喜歡你啊。”
顧裕生揉了下自己的眼睛:“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太想你了。”
傻瓜。
“你回來不了的話也行,我去找你,可以嗎?”
電話那邊,是陸厝輕輕的歎息聲。
“小玉啊……”
顧裕生繼續道:“我、我睡不好,白天的時候想你,晚上也想,心裡空蕩蕩的……”
他鼻子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奮不顧身地向戀人展示自己的脆弱。
怎麼能喜歡到想哭的地步呢。
對麵傳來笑聲。
陸厝在哄他:“小玉,寶貝?怎麼難過了,有沒有掉小珍珠?”
若是以前,顧裕生一定罵回去。
但是現在,他隻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片刻後,陸厝艱難地吞咽了下。
“那,你哭的聲音能大點嗎?”
顧裕生的表情凝固了。
隔著手機,似乎也能看見對方那躍躍欲試的表情。
“對不起啊寶貝……我這會兒有些興奮。”
顧裕生啪地一下給電話掛了。
太過分!
他在這裡難受得滿腔酸楚,結果那邊聽得唧唧硬了!
欺負人呢不是!
信不信啪地一下,讓你這麼大的老婆也沒了?
當手機鈴聲第二次響起時,顧裕生才賭氣地按下接聽鍵。
“對不起,”陸厝果斷道歉,“我不該這樣的,下次不敢了。”
顧裕生高貴冷豔地躺在沙發上,不搭理他。
“來,告訴我,小玉說想我,除了想和我一起私奔外,還有嗎?”
“沒有。”
聲音決絕,冷酷,毫不留戀!
陸厝嗓音暗啞:“……身體,有沒有想我?”
顧裕生的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看來這狗比的冷卻期還沒結束,依然在興奮。
“沒有!”
陸厝笑了笑:“真的嗎,我不信。”
隨你信不信呢!
顧裕生翻了個白眼,托這位大爺的福,他剛剛的難受勁兒全沒了,要是陸厝出現在自己麵前,還能赤手空拳地打上一架。
“小玉,摸一下自己的嘴。”
顧裕生:“……”
顧裕生:“不是,你有病吧?”
“摸一下,”
陸厝堅持道:“沒開視頻,所以我看不見你的表情……那麼就不用害羞,想象一下,是我在摸你。”
顧裕生的臉騰一下紅了。
“陸厝!”
“我也想你,”那邊傳來清晰的喘息,“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嗎,我在……想著你。”
這句話的暗示意味,太明顯了。
顧裕生的喉結動了下。
連落在沙發上的視線,都似乎被燙到。
不久前,他們還在這上麵荒唐過。
最頂端的部分,還依稀有幾道他的抓痕。
“你這人是不是有點變態……”
“小玉,”
陸厝的聲音又軟又啞,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聽話。”
顧裕生的胸口起伏著,反正……是語音電話,自己什麼樣子,對方也看不到吧?
鬼使神差,修長的手指,按上柔軟的唇。
“摸了嗎?”
“閉嘴。”
那邊的笑聲很輕。
“探進去。”
顧裕生耳根發燙:“你特麼有病……”
可也真的乖乖照做。
瘋了。
“摸自己的牙齒……對,你有顆很尖的犬牙,特彆可愛,打著圈,然後再壓住舌麵……”
顧裕生穩住自己的心神,沒說話。
隻覺得呼吸滾燙。
陸厝絲毫不在意他的沉默,語調中有種奇異的滿足:“真乖,那麼現在……手指什麼感覺?”
顧裕生罵了句滾。
“好了嗎?”
等待的時間半分鐘不到,陸厝就繼續開口:“好了,拿出來,往下。”
他像個遊刃有餘的暴君。
毫不憐惜地下著命令。
“自己揉一下,看顏色會不會變紅。”
顧裕生沒忍住:“你有病吧!”
“彆害羞,我陪著你呢。”
陸厝不像顧裕生,他哄人有天賦,用最柔軟的語調,說最無賴的話,冠冕堂皇地衝自己的戀人撒嬌:“我又看不到……小玉,試一下看看嘛。”
顧裕生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指尖撚上的刹那,渾身都抖了下。
“寶貝平時……會這樣碰自己嗎?”
隨著呼吸聲的愈加粗重,稱呼不再是小玉,而是寶貝。
電話早就丟到一邊,開了擴音。
可陸厝的聲音還那麼近,仿佛在咬他的耳朵。
反複地
叫他寶貝,問寶貝這樣過嗎,有沒有這樣子想他。
顧裕生斷斷續續回答:“沒、沒有。”
這種感覺太過陌生。
並且最可怕的是,居然從心底深處油然而生空虛感,儘管他模仿著陸厝,但,不一樣,完全不能相提並論,身體不知何時已被打上看不見的烙印,折磨在此刻才姍姍來遲。
“好了,繼續往下,”
美麗的海妖被泡沫托出,坐在岩石上發出蠱惑歌聲,引領著迷路的水手,一步步走向深海。
顧裕生咬著嘴唇,沒有任何聲音。
“你現在方不方便?自己來的話好像是有點困難……試試趴在沙發上,這樣會容易點,乖?”
“我不要……”
太難為情了。
陸厝又叫他寶貝。
顧裕生受不了,隱秘的……已經悄然出現,窗簾早就拉上了,亮著的手機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左邊的胳膊肘撐在沙發上,右手卻一直發抖。
陸厝笑著,又低低地說了幾句。
這人不知在什麼地方,反正肯定是密閉的環境,不然顧裕生不信他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這種話見不得人,見不得光,非得在昏暗的小客廳裡,被壓低了聲音的兩個小情侶聽到。
“想象一下,是我。”
“嗚……”
顧裕生短促地叫了聲,立刻捂住了嘴,可還是被對方敏銳地捕捉到。
“找到了嗎,小顧老師彆著急,一點點來,不然小心會受傷。”
呸。
說著彆著急,媽的陸厝說話的語氣比誰都急,多冒昧啊,先是叫小玉,然後是寶貝,這會兒開始叫顧老師,明明是他在引導顧裕生,但偏偏嘴上還蠻謙虛。
顧裕生咬住了毯子。
他一點也不想讓陸厝聽見……還好出來的時候帶了柔軟的毛毯,不然現在的顧裕生,不一定能有力氣再回去拿。
“乖,再……”
顧裕生鬆開嘴,咬牙切齒地罵:“滾!”
那邊的笑聲很大,很開心的樣子。
“好,不願意算了,這樣差不多也是夠的……”
沒反應過來裡麵的意思。
下一秒,顧裕生驚懼地叫出了聲。
防盜門打開了。
是他當時,親手把陸厝的拇指按了上去,加的指紋。
陸厝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關上了後麵嗚咽的北風。
他變成了雪人。
頭發和衣服上全是雪花,睫毛結了冰,隨著每一步的動作,都抖落下去點潔白。
顧裕生慌不擇路地抓起毯子,往自己身上蓋。
陸厝邊走,邊一件件地往下脫衣服。
直接扔到地上。
發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現在的稱呼又變回來了。
“小玉,客廳的地我明天再拖,衣服和沙發明天就洗,放心。”
顧裕生聲音都打顫:“你,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陸厝抓住他的腳踝,使勁兒一拉,笑了起來:“那當然是——”
“吃現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