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醫生,身為正常人,顧裕生實在不理解某些情趣。
比如發燒了不好好休息就算了,還要做。
上次他的一個病人就是這樣,傷勢變得更厲害了。
那個攻還支支吾吾地辯解,說抹藥的時候感覺對方體溫很高,手指放進去熱乎乎的很舒服。
所以,勾八也想舒服舒服!
給顧裕生氣得不輕。
所以這會兒,下意識地想去收拾陸厝一頓。
陸厝也正好抬頭——
臉頰好紅,眼眸裡濕漉漉的,仿若泛著瀲灩的春水,烏潤的睫毛被打濕,鉤子似的撓著他的心尖。
由於發熱,微微的喘息聲就多了點沙啞。
顧裕生的喉結滾動了下。
居然忘了把手縮回來。
陸厝一點點地逼近,不說話,就用額頭往顧裕生的肩窩裡蹭,灼熱的嘴唇有意無意地擦過,給肌膚帶來點連綿的戰栗。
“彆鬨……”
顧裕生往後躲,又被順勢壓了上去,對於彼此的身體太過熟悉,下一秒就可以判斷出對方的動作,他氣喘籲籲地把陸厝的手從自己的腰側拿開,瞪了一眼:“你還在病著!”
“出點汗不是好得快嗎?”
陸厝撓了撓他的手心。
“你還能撐得住嗎,”顧裕生想揪對方的耳朵,沒忍心,使勁兒擼了把頭發,“彆到中間的時候突然暈過去……”
話沒說完,陸厝就湊近,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其中的兩個字,顧裕生一開始,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但是沒關係,有耐心的講解。
陸厝撐著病體,目光堅定,細致地給顧裕生解釋了,什麼叫做水煎。
顧裕生麵無表情。
“想象一下,我失去意識暈倒在床上,你想怎麼搖就怎麼搖……咳咳!不好意思我現在突然有點興奮。”
謝謝,看出來了。
顧裕生氣得閉了閉眼。
“小玉,寶寶?”
陸厝拉起他的手,順著吻那修長的手指:“來試一下吧,看看喜不喜歡……”
口腔好熱。
顧裕生被燙得瑟縮了下。
他本來就受不了陸厝這樣碰他,可是兩人親熱的時候,這種事總是沒法兒避免,陸厝向來很有耐心地對待他,顧裕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會看到對方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像是兩人同時沒入溫柔的海,而彼此的注視,便是深海裡唯一的光。
細碎的吻,慢慢地移到了手腕。
顧裕生的睫毛,快速地眨了兩下。
陸厝用牙齒,一粒粒地解開了他的扣子。
算了吧。
被按住後頸的時候,顧裕生的臉埋進枕頭裡,有點無奈地想,陸厝還病著呢,開心就好。
於是他反手過去,摸了摸對方的臉頰。
陸厝立刻扣住對方的手腕,往後一
拉——
“唔……”
顧裕生有些痛苦地擰起眉頭,陸厝左手按住他的雙手手腕⒌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右手順著往上,細細地摸他的咽喉。
太燙了。
完全受不了。
……陸厝怎麼還沒好?
體力值消耗得這麼慢嗎?
不應該呀!
說好的他想怎麼搖就怎麼搖呢,怎麼還是自己被正反煎炒啊?
並且由於他一直惦記著陸厝的身體,所以沒敢完全把自己交付對方——以前這種時刻,顧裕生都是百分百的信任,隨便陸厝怎麼折騰,他都不在意,因為知道不會受傷,知道會被妥帖照料。
心裡懸著那根線,時不時就要去貼一下額頭,看看溫度有沒有下來。
陸厝知道他的心思,也樂意被人操著心,就蹭彼此的臉頰,嘴裡呢喃著情話,不知道具體的內容,顧裕生沒聽清,心尖跟手指都顫得厲害,到了最後,陸厝躺在床上,笑著撐住他的手,好讓人不會無力地跌下。
彆說,真的出了一身汗,溫度慢慢降下來了。
就是顧裕生沒了力氣,乾脆耍賴,眼睛一閉,愛咋咋地。
雖然讓一位病人給自己洗澡很不好意思,但都結婚三年了,顧裕生跟著臉皮變厚,逼著陸厝又量了次體溫後,就鬆了一口氣,安心地泡在浴缸溫熱的水裡。
迷迷糊糊的,居然要睡著了。
隱約間感覺有人給自己擦了頭發,顧裕生習慣性地哼了聲,乾淨的浴巾就立刻包裹住了他。
一步步朝床走去的時候,他摟著陸厝的脖子,小聲地叫了個老公。
“嗯,”
陸厝低頭親他,笑了起來。
“老公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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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厝生病這兩天,顧裕生推了一切的事,專心在家照顧人,現在燒退了,他也仿佛卸下勁兒來,整個人倒頭睡去,連鬨鐘也不定。
隨便,反正旁邊有人抱著自己呢。
天塌了都不怕。
因為一睜眼,就能看到陸厝。
說不定還沒他醒的早,感覺到動靜,就哼哼唧唧地往自己頸窩裡蹭。
咦?
顧裕生使勁兒揉了下眼睛,看向空無一人的床側。
……陸厝呢?
不僅身邊沒有人,所處的地方也不是自己家裡,沒有柔和的晨曦,而是萬籟俱寂的深夜,顧裕生訝異地睜大雙眼,看著傾泄而下的月光,照亮這陌生的室內。
他穩住心神,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周圍,身上還穿著自己的衣服,沒什麼異樣,眼鏡也好好地放在枕邊——
太奇怪了。
這樣靜的夜裡,連窗外蟋蟀的叫聲都沒有,整個世界都仿佛顆停止跳動的心臟,一片死寂。
顧裕生赤著腳下床,推了下門。
沒鎖。
他警惕地後退幾步,過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紅木地板有些微涼,踩上去
的動作很輕,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觸目所及,是一條很長的走廊,儘頭像沒有牙齒的嘴巴,空洞洞的,毫無光亮。
他在一幢彆墅內。
往旁邊再走兩步,就是旋轉樓梯,顧裕生屏住呼吸往下看去,看到了蓋著紅布的鋼琴,和擺滿裝飾品的客廳一角。
究竟是什麼地方?
他不敢擅自走動,可又不能繼續呆在這裡,遲疑了兩秒,決定向外走去,起碼能試著離開這鬼地方。
怪滲人的。
剛要踩下樓梯的刹那,身後響起了彈珠落地的清脆聲。
顧裕生頭皮一炸,猛地轉身——
門口站著個小男孩,穿著藏藍色的睡衣,海軍領,眼睛很大,鼻頭微翹,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目光對視的刹那,男孩舉起手,做出個小手槍的動作。
“砰——”
約莫也就五歲左右,聲音還奶聲奶氣的:“打中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