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真的聲音並不大,但好聽到過分。
趙時晴忍不住再次打量他,不看則矣,一看之下,感覺更像是個紙紮人了。
可惜了這一把子好聲音。
心中遺憾,可是趙時晴的臉上維持著假笑,就是剛剛這一刻,她發現了一件事。
蕭真似乎並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蕭真。
否則又為何故意壓低了聲音?
是的,蕭真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故意壓低聲音,趙時晴這一方,也隻有她自己能聽到,站在幾丈之外的孟虎等人,恐怕什麼都沒有聽到。
趙時晴的一雙美目微微眯起,她同樣用隻有她和蕭真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蕭大公子遠道而來,有何指教?”
蕭真注視著趙時晴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我隻是想要見見家父家母。”
“好啊,蕭大公子請隨我來。”
說完,趙時晴便轉身向山莊裡麵走去。
蕭真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然答應得這麼爽快,他有些不確定,但還是緊跟上去。
江平上前一步攔住他:“公子,小心有詐!”
蕭真搖搖頭:“我沒有時間了,哪怕是陷井也要去。”
江平歎了口氣,便要跟著蕭真一起進去,大壯等人也緊緊跟上。
可是走在前麵的趙時晴卻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來,她看著他們幾人,似笑非笑:“我好像隻邀請這位公子進去吧,你們幾位,就等在這裡吧。”
這一下,就連憨厚的大壯也不樂意了:“你這姑娘咋能這樣,我們是一起的,當然要一起進去。”
趙時晴:“這是我的地盤,我說不讓你進,你就不能進,怎麼,想打架嗎?”
“如果我們一定要進呢?”大壯吼道。
話音剛落,一直落在她肩頭的小鷹忽然騰空飛起,如一支離弦的箭,向著大壯疾衝而下,大壯來不及抽劍,肩膀便被小鷹啄了一口,鮮血登時湧了出來。
“小乖,回來!”
趙時晴一聲嬌喝,那隻名叫小乖的鷹便飛了回來,重又落在她的左肩上,像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孩。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全都驚呆了,他們看看大壯受傷的肩膀,又看看那隻被叫做小乖的鷹,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位姑娘一言不和便放鷹傷人,請問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蕭真沉聲說道。
趙時晴想到從昨天到今天發生的那些事,語氣冷冷:“既然如此,那就誰也彆進去了,來人,把這幾人拿下!”
趙時晴一聲令下,一隊上百人的親衛軍便將蕭真幾人圍在中間,刀劍出鞘,寒光閃閃。
趙時晴冷笑:“不瞞你說,這隻是此間一成的人馬,這位公子,是想以一敵千嗎?”
剛剛趙時晴出來的時候,趙雲暖便已經叮囑過孟虎,親衛軍暫時聽她調遣,若是蕭真執意頑抗,趙時晴還真想來個以多欺少。
蕭真深吸了口氣,用平靜的語氣對大壯和江平四人說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一人進去。”
趙時晴微笑:“你早這樣說,現在已經見到你想見的人了。”
蕭真心中一凜,這個小姑娘知道他迫不及待要見父母,所以才要拿捏他,但是卻也證明,他的父母還活著。
想到這裡,蕭真再不猶豫,跟在趙時晴身後走進紫藤山莊。
從山門到軟禁長公主夫婦的觀星樓要走很長一段路,平時來這裡的客人,都要坐青油車過去,今天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況,趙時晴原本是準備走著去的,可是看一眼蕭真那一瘸一拐的樣子,還是決定坐車。
她和蕭真分彆坐了兩駕青油車前往觀星樓,而早已有人去報告了趙雲暖,二小姐此時和那名刺客去觀星樓了。
刺客,就是眾人加在蕭真身上的身份,誰讓他今天私闖山莊了呢,不是刺客還能是什麼?
趙雲暖翻身上馬,搶在他們前麵到達觀星樓。
蕭真坐在青油車裡,聽到馬蹄聲,他撩開車簾探頭去看,便看到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騎馬從車前經過,正是今天交過手的趙雲暖。
自從記起前世種種,蕭真就把趙雲暖當做頭號仇人,可是現在,他忽然有些迷茫,這個女子真的是他的仇人嗎?
青油車在觀星樓外停了下來,蕭真下車,一眼便看到在他前麵下車的趙時晴,這個小姑娘究竟是什麼人?
站在趙時晴身邊的正是趙雲暖,趙時晴和趙雲暖耳語了幾句,趙雲暖頻頻點頭,然後兩人齊齊看向他。
趙時晴對蕭真說道:“你要見的人就在此樓最高處,你若是想見他們,就自己上去,若是不敢,那你現在可以走了。”
箭已在弦上,蕭真怎會退縮,彆說隻是一座觀星樓,眼前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闖一闖!
蕭真衝著二人抱抱拳,二話不說,便抬步登上觀星樓。
觀星樓是紫藤山莊裡最高的建築,亦是一處前朝名勝。
梁王掌管梁地之後,重新翻修了這座觀星樓,並在此處建起紫藤山莊,成為王府的一座彆院。
觀星樓共有九層,其中台基三層,樓身六層,站在最高層,抬頭便是遼闊天空、漫天星鬥。
蕭真嘴邊浮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趙雲暖還真會挑地方,居然把觀星樓變成監獄。
其實蕭真還真是誤會了,在今早之前,軟禁佳宜長公主和蕭駙馬的地方並不是觀星樓,而是紫藤山莊中一座雅致的院落。
長公主夫婦是今天早上,蕭真來過之後,才會轉移到觀星樓的。
比起那座院子,觀星樓更加安全。
觀星樓中每一處樓梯轉折的地方,都有衛兵把守,蕭真從他們身邊走過,拖著尚未痊愈的軀體,忍著疼痛,一往無前艱難攀登。
終於,他登上了第九層,耳邊傳來一道驚呼。
“你是......大哥?”
望著眼前這張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臉,蕭肅嚇了一跳,天呐,該不會大哥已經死了,化成鬼跑到這裡來了?
蕭真也是一怔:“小肅?怎麼是你?”
下一刻,蕭肅的眼圈已經紅了,大哥,真的是大哥!
他一把抓住蕭真的手,冰冰涼涼,連點熱乎氣都沒有,他的大哥,果然已經死了。
“大哥,沒想到上次一彆,竟是陰陽兩隔了!”
蕭肅一邊說,一邊還伸出爪子便去探蕭真的鼻息,蕭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