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她仍然不肯回去,等著等著便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嬤嬤們抱回到府裡,那時她才知道,她發燒了,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她躺在床上,聽丫鬟們說父王回來了。
她跳下床,光著腳便跑了出去,丫鬟婆子在後麵追她,她喊著小妹向前奔跑。
很快,她便看到了小妹,小妹很臟,衣裳破破爛爛,閉著眼睛正在睡覺,她放下心來,乖乖地跟著嬤嬤們回到床上。
兩天後,她重又生龍活虎,便又吵著要去看小妹,嬤嬤告訴她,她還不能過去,因為小妹生病了,要等到小妹病好後才能和她一起玩。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知道了一件事。
她的小妹已經死了,王府裡正在給小妹治喪。
尋常人家,夭折的孩子便是草草埋了,可是小妹雖然隻有五歲,可是已經有了郡主封號,所以她的喪事是要正式操辦的。
小妹下葬之後,她有好長時間提不起精神,她甚至懷疑自己那天一定是在做夢,否則為何會看到小妹回來?
直到有一天,她路過一個院子,看到有個小女娃孤零零坐在樹下,初時她以為這是個小丫鬟,可是很快她便發現,這個小女娃眼睛上係著布條,這是一個患了眼疾的孩子。
除了那雙遮起來的眼睛,小女娃其他的五官,竟和她的小妹一模一樣!
“阿映,是你嗎?”
小女娃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來:“我不叫阿映,我沒有名字。”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原來那天她沒有做夢,她看到的小妹不是阿映,而是眼前這個沒有名字的小女娃。
“你為何會在這裡?”她問道。
“我被拐子賣給了壞人,王爺伯伯把我救出來,你是姐姐嗎?王爺伯伯說我有哥哥姐姐,等我病好了,就讓我和哥哥姐姐一起玩。”
“你也是被拐走的?那你為何不回自己的家,你家在哪兒?”她問道。
小女娃搖搖頭,伸出一根細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小腦袋:“大夫伯伯說我這裡壞掉啦,不記得啦。”
九歲的趙雲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心酸,她輕聲問道:“你的眼睛也有病嗎?”
小女娃點點頭:“大夫伯伯說我的眼睛快要治好了,沒有大礙。”
趙雲暖想起了死去的小妹,又看向眼前這個又瞎又壞了腦子的小女娃,她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出來:“你真可憐。”
小女娃咧開小嘴,笑著說道:“姐姐,大夫伯伯說了,我能活下來還沒有變成傻子,已是萬幸,還說我是個有福氣的寶寶,姐姐,我很有福氣的,真的,我一點都不可憐。”
趙雲暖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能抱抱你嗎?”
下一刻,那個小小的孩子便衝她伸出了小手:“姐姐,抱抱——”
......
“大郡主,大郡主?”
邊傳來劉公公那雌雄莫辨的聲音,打斷了趙雲暖的回憶,趙時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趙雲暖轉過身來,對劉公公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