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常未狠狠瞪了人一眼:“我可真是欠你的!”
說著,倒也沒含糊,給中心醫院的朋友打了電話,托對方幫忙照看下:“……是我一個老朋友,暫時聯係不到家裡人,嗯,辛苦你走一趟,我等下就過去。”
等掛了電話,許常未忍不住叨叨:“這尚家人怎麼回事兒?老的拎不清,小的不靠譜,怎麼中間的也不咋地。”
他嘟囔了幾句,交代聞延把這些資料看完:“不許亂跑,尚家什麼樣都跟你沒關係!”
聞延乖乖點頭,心裡卻有些掙紮。
她未免太過無情冷漠了一些……
尚家老爺子到底是長輩。
前世得知她被趕出家門,還特意派了人來找她,要接她回去。
隻不過她自己不願意罷了……
於情於理,她不該如此冷漠。
這同尚喬白無關……
單純隻是因為對方是長輩,是聞家的世交,是她爺爺兄弟三人舍了命救下的人。
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
正想著打電話給許常未,讓他等等自己的時候,手機裡又多了一通來電。
“喂……”
聞延剛一接通電話,就聽到對麵說:“您好,這裡是蒲榆派出所,請問尚喬白您認識嗎?”
她拿開手機,看了一眼來電信息:“你是?”
該不會是什麼詐騙電話吧?
“不交保釋金、不轉賬,餐費也不給交,他要是犯法了,你們就給他判刑,謝謝!”
聞延說完正準備掛斷電話,就聽到對麵又道:“是這樣的聞女士,尚喬白目前有些神誌不清,口中一直念叨著您的名字,我們經查他的社會關係,得知你們曾是夫妻,所以想請您過來協助一下我們調查……”
“你的意思是,尚喬白瘋了?”聞延微微睜大了眼睛,再次確認了一下這通電話。
“我們暫時無從確定。”
對方道:“不過尚喬白的確不怎麼配合,所以想麻煩您過來協助一下我們進行調查……”
聞延很想拒絕。
想到公民的責任和義務,她微默幾息,到底還是開口道:“我知道了……”
到了警局,聞延很是意外……
她實難想象一向龜毛講究的尚喬白,會有如此狼狽不堪的時候。
“你們的意思是,他……感染了梅毒?還在醫院大鬨打砸,涉嫌尋釁滋事?”
聞延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尚喬白,實在想不出,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隨即她又看到了更加狼狽,嘴角都破了,臉上也明顯多了幾道紅腫,頭發披散著的洛蕎……
“那她又是怎麼回事兒?”聞延問。
“據在場的人說,尚喬白大罵洛蕎害死他,把病傳染給了他……在場的人也說,洛蕎的確承認她有先天梅毒,目前我們已經聯係醫院送檢。”
對方說著,看聞延的目光不免有些心疼:“可能聞女士您也需要做個詳細的檢查……”
“我?”聞延愣了一下。
“沒錯,你們畢竟是夫妻,又是才剛離婚沒多久,在不確定尚喬白具體是什麼時間、通過什麼方式患病的,您還是也做個檢查比較穩妥……他發病的比較嚴重,按理說不像是近期才得的。”
聞延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跟他已經快兩年沒有過同房了……”
她前世不怎麼熱衷那種事情,甚至可以說是冷淡。
加之尚喬白的身體不好,她嫁過去六年,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在為人調理身體,等人恢複的跟常人差不多,他們之間也大多都是克製的,在一起交流項目的次數屈指可數。
“您還是查一下吧。”
聞延抿了抿嘴,到底還是點頭應了。
她是去疾控中心做的。
等待結果的時間略有些漫長……
許常未趕過來的時候,結果剛剛出來。
“怎麼回事兒?這尚家人是死絕了?老的出了事兒找你,小的出了事兒也找你……”
他很是不滿,臉色臭臭的。
聞延倒是看得開,看了一眼檢查結果,笑了笑:“無妄之災唄?”
結果顯示她沒有感染……
不過怕是之後還要多做幾次,防止錯漏。
尚喬白跟洛蕎也很快的被帶了出來,結果依舊顯示感染……
“聞延……”
尚喬白看見聞延,激動的想要上前,意識到自己的病,又硬生生止住了腳步,隻眼眶含淚的看著人:“我,我得了病。”
“你活該。”聞延神色淡淡。
尚喬白嗯了一聲:“是,我活該……”
他感覺自己有一肚子委屈想要跟人訴說,對上人冷漠的神情,又覺得沒有臉麵去說。
“對不起……”
被帶走前,他隻說出這一句話。
對不起……
聞延看著他消失的背影,隻覺得恍如隔世。
輕飄飄的三個字,隔著兩輩子的距離,愈發變得無足輕重。
她扯了下嘴角,隨即收回目光,扭頭看向許常未:“老師我們回去?您給的資料還一夜未翻……”
大抵是要通宵趕工的節奏,畢竟熬夜傷身。
許常未數落她不務正業。
卻還是不免關心:“真的沒事?那些資料也不急著用,晚些再去翻譯也無妨……”
他著實不是個太會寬慰人心的:“尚老爺子的搶救很成功,這會兒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想來要不了幾日就能出院,我回來時,尚家那小子已經過去了。”
聞延隻是輕嗯了一聲。
“你不去看看?”許常未不太喜歡這樣沉默的小徒弟。
她笑起來好看,該是活潑的。
聞延略微沉默了一陣子,隨即搖了搖頭:“不看。”
她想,冷漠便冷漠吧,日子是自己在過,自己覺得舒坦就行。
過去,已經都是過去的了。
“雖然不急,也還是早些做出來的好,空出來的時間,可以再多做些旁的工作……”聞延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何況,後麵還要打官司,指不定要有多耗費精神。”
許常未便也不再勸她,隻當她是需要被忙碌充塞,需要一直忙忙忙來轉移注意力,不叫自己胡思亂想、悲天憫人,於是大手一揮,就又給聞延多安排了諸多的工作……
好些她壓根不擅長的英文稿件,也被拿來給她,氣得她罵罵咧咧好幾天。
偏偏安鈞也來湊熱鬨,拿了一堆俄文合同要她幫忙修改。
她隻得一條一條的查看各種相關條例,一連數天都是在許常未辦公室度過的。
除了三月二號去注冊報道,三月九號去上了函授班的第一堂課,幾乎大半個月,都是忙碌在工作裡。
尚喬白據說要被判刑了……
尋釁滋事罪。
若是嚴重些,恐怕就是危害公共安全罪……量刑都不太低。
聞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唏噓。
這些日子,楊萍大概沒少為尚喬白奔走,人明顯憔悴了不少。
“……楊女士,想來我得來意,您已經明確知曉,我還是希望您不要執迷不悟,以免對簿公堂時難看。”聞延看著依舊對她目光極度不善的楊萍,神色淡淡。
楊萍冷笑:“我尚家的東西,我就是扔了捐了,也不會白白便宜你這個小白眼狼,你彆做夢了!”
“那就是沒得談嘍?”
聞延不怎麼在意的站起身,正要離去時,楊萍突然道:“要我把房產還你也可以……”
她看著聞延,好一會兒才繼續道:“跟喬白複婚,這些就都還是你的!”
聞延頗為意外的看著人。
好一會兒才笑出了聲:“楊女士,您昨晚這是幾點睡的,怎麼這都半下午了,還沒醒呢?”
“什麼意思?”
楊萍愣愣的沒反應過來。
聞延道:“我說你做夢!”
跟尚喬白複婚?除非她是傻*……
既然談不攏,她也懶得再談,離開跟楊萍見麵的地方,便同安鈞介紹給她的律師聯係,正式提起訴訟,追回財產。
提供相關證據的複印件給律師,聞延又再次開始了忙碌的工作生活。
如今她的英文水平大有提升,已經可以接些簡單的英文稿件翻譯,甚至是俄譯英……
等到她官司開庭,已經是六月份。
意外的是,最先開庭的,是她同尚喬白的婚後財產分割……
作為被特許出庭的尚喬白,身邊多了兩個看管的人,一同隨之出庭的,還有楊萍。
若非此刻她旁邊還站著個人,聞延都要覺得,尚喬白的辯護律師就是她了。
“我有聞延不忠於婚姻在前,設計陷害我兒子尚喬白,謀奪財產在後的證據!”
一開庭,楊萍就迫不及待先發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