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聞延看著人。p
蘇項聞嗯了一聲：“我們都是村子裡撿來的孤兒，有些是本來就生在這村子裡，隻不過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我是香花奶奶從彆處撿來的，起初倒也有不少人家爭著搶著要養我，我還記得年紀不大時，經常這幾個月是這家的孩子，要管家裡的兩個人喊爸爸媽媽，那幾個月又成了那家的孩子，要管另外的兩個人叫爸爸媽媽，最有意思的是，爺爺奶奶經常還是一開始的爺爺奶奶，但爸爸媽媽卻不是同一對爸爸媽媽。”p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有些人前陣子是我大伯，過一陣子就成了我爸爸，而原先的爸爸又成了叔叔……”p
聞延微怔，竟有一瞬間感同身受。p
“一直到我九歲的時候，終於沒有人家爭著搶著要我了，我就被香花奶奶領回了家，成了這個家裡的一份子。”p
蘇項聞坦然道：“香花奶奶不是我親奶奶，她這輩子都沒有成婚嫁人，也沒有生兒育女，年輕時潑辣獨立，中年時，就把我們這些沒人要的孩子當親生的後輩撫養長大。”p
聞延震撼於香花奶奶的偉大，也不免心疼蘇項聞的童年遭遇。p
隻是看他似乎一臉輕鬆，提起往事也不曾有過任何自怨自艾的神色，她便覺得安慰反倒不合時宜。p
乾脆同人聊起旁的，讓話題逐漸輕鬆起來。p
兩人說起天南海北各種趣事兒，又時不時談及童年時的糗事兒，倒好像有諸多說不完的話題，時不時就有各種哈哈聲傳到房在。p
在廚房裡忙活著的香花奶奶，嘴角不免也跟著多了笑意。p
蘇項聞今年二十七有餘，卻純情的連女孩子手都不曾拉過，偏生他自己也不大上心。p
她一向苦惱於這孩子的婚事，擔心他是要一輩子的光棍命，如今倒是放心許多，心裡頭已經有了做婆婆的奔向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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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到底還是在快十二點時才開始吃。p
除了小魚醬，香花奶奶還把那些泥鰍魚清理乾淨後，用鹽殺了一下，下鍋油炸至酥脆金黃。p
又另燉了一鍋白菜粉條，加了乾豆腐與五花肉，又泡了些木耳炒蛋，約摸是還有餘下的木耳，被切成細細的絲，同胡蘿卜絲白菜絲一起，被拌成了涼菜。p
聞延隻呼太客氣了，簡單家常的吃一些便罷，何至於如此隆重，且隻有他們三個，怕是會吃不完浪費。p
香花奶奶倒是覺得還少了：“……這裡離大集市遠著，就近一些的小市集，不到八點鐘就早早關門了，來不及去買些排骨母雞之類的，不然至少還應該再燉一鍋湯才行！”p
聞延連說太客氣了。p
三個人各自搬了小板凳，飯桌就支在院子裡，有個搭了絲瓜架的棚子，陰涼有風，吹得人一臉舒適，隻覺得還能再額外吃上半碗飯。p
飯間，香花奶奶時不時就要給聞延夾菜，熱情的聞延有些招架不住。p
“奶奶，您不用給我夾了，我想吃什麼，自己會夾的，您也彆顧著我，耽誤了自己吃飯。”聞延婉拒了香花奶奶再一次抬起來的快子。p
尤其是她碗中多出來的肥肉片兒。p
她對肥肉原本也沒什麼太大的厭惡。隻是這一片大抵是真的太肥了。p
才入口，胃裡就止不住翻湧，更彆說去嚼了。p
聞延忍不住吐了出來。p
香花奶奶一臉的心疼：“誒幼，這孩子……”p
她十分不舍的從桌上夾過來，放在自己的嘴裡。p
好似半點不嫌棄上麵沾了聞延的口水，甚至還被嚼過幾下。p
聞延：……p
她感覺剛剛那股被肥肉片兒帶來的不適，好像並沒有隨著她吐掉肥肉而消失，反而好像更加不適。p
草草扒拉完剩下的米飯，她便提出吃飽了。p
香花奶奶看著逃難一樣下桌的人，微微抿了下唇。p
等聞延走得遠了些，她才有些受傷的看著蘇項聞：“我是不是攪和了你的婚事兒？”p
她握緊了一些快子：“我不是你親奶奶，你要同她說清楚才是。”p
蘇項聞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p
他看著香花奶奶，既不可能去責怪一位節儉慣了的老人，什麼都舍不得扔掉浪費，畢竟從前他們有吃不下去的東西，香花奶奶也是如此。p
可以說，他早已習慣，也不覺得有任何不適，卻是並不讚同的。p
但同樣，他也不會去覺得聞延有何不對。p
隻是事發突然，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罷了。p
如今聽著人的話，倒不免內疚。p
“不關您的事兒……”他蒼白無力的安慰。p
香花奶奶卻覺得很難過：“其實小杜有常跟我說過的，這樣的習慣非常不好，很不衛生，也不禮貌……他甚至都不願意再回家同我一起吃飯，可我卻總也改不了。”p
小杜是香花奶奶養的另一個孩子，跟蘇項聞差不多的年紀。p
不止小杜，實際上香花奶奶養大的九個孩子裡，除了蘇項聞，基本也已經沒有幾個會回來看望她了。p
好些的，也就是過年過節寄一些錢回來。p
在外麵，他們一向以孤兒自稱。p
香花奶奶很內疚，為著剛剛的事情。p
她覺得自己怕是要嚇跑蘇項聞的未來結婚對象，成為害蘇項聞打光棍的大罪人。p
聞延隻是一時間有些……嗯，震驚。p
過往的生活裡，不曾遇見這種事兒，可能就是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對待。p
所以才會覺得飽了。p
瞬間食欲全無那種感覺，大抵與她此時狀態吻合？p
說不清的感覺。p
她一個人在外閒逛起來，實在是有些擔心回去要麵對一位老人失望的眼神，畢竟人家毫無吝嗇、儘其所能的做了一桌菜，隻為對她款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