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下,針線房算是清閒下來了,錦娘她們老老實實睡了幾日。
等蘭雪拿著衣裳請她過去縫補的時候,倒是說了不少話:“都說二房的大少爺身子骨不行了,二房都在預備棺材,準備衝衝喜。但你說巧不巧,二夫人有身孕了。”
“真的啊?”錦娘用頂針頂了一下針頭,有些詫異。
上回她去姑太太那裡的時候,遠遠見過二太太吳氏一次,吳氏應該也是三十二三的婦人了。
蘭雪正用扇子扇小泥爐,這是給蔣氏熬的小吊梨湯,旁邊還備著擺的好看的鮮果乾果幾碟,她拿了一塊雪梨塞錦娘嘴裡,又道:“那還有假,我妹妹就在二房當差,她比我多得了一倍的賞錢呢。本來二老爺就很有錢,平日她得的賞錢就比我多,如今倒好,二夫人若是生了,又要得賞錢了。”
“那可真是大喜事。”錦娘嘗了一口這梨子,水汪汪的倒是真好吃,橫豎二房的事情與她們倒是無甚關係。
蘭雪的襖兒被火燎了個洞,錦娘選了顏色相近的先把洞補上,又隨意繡了一朵小花兒,蘭雪看了歡喜,還額外給了她兩個梨,兩個柑子。
見錦娘推辭,蘭雪道:“且收下吧,我也沒好的給你。”
大戶人家的丫頭們,能混到一定地位的,真真是人情世故極其通的很。上次托了嫣紅的福,錦娘得了兩身襖兒,她正想著送什麼呢,蘭雪倒是給了她提醒,去廚房讓人準備點心那些嫣紅未必看得上,與其如此還不如送她拿手的。
因而轉身去了前頭的東耳房,見著嫣紅先福了一身:“前些日子多虧姐姐在夫人麵前替我說委屈,夫人才賞了兩身襖兒,隻是我身無長物,也不送姐姐什麼,就耽擱下來了。”
嫣紅笑道:“我說那個也不是為了你,你們來府裡做事也不容易。”
“姐姐自然是俠義心腸,可若知恩不圖報,我又成了什麼人了。恰好上回裁衣裳的尺頭還剩些珍珠白的緞子,就想拿姐姐的鞋樣子,在上頭繡三醉芙蓉的花兒,就是不知道姐姐要平頭鞋還是彆的?”錦娘有的隻是些零碎布頭,這些陳娘子是不收上去的,她唯一一張稍微大一塊的便是這珍珠白的緞子。
聽錦娘說什麼“三醉芙蓉”,她有些心動:“就做平頭鞋吧,我們做丫頭的,總在外邊走的多。”
她又在這裡畫了鞋樣子,問起嫣紅腳有沒有拐子這些,嫣紅見她如此細致,又誇了她一句,還道:“你慢慢的做就行,元宵後給我都成,這些日子也彆
總來前頭,年節下,老爺二少爺還有夫人娘家侄子都過來請安,若是衝撞了不好。”
錦娘正欲說好,又聽外頭有個丫頭過來道:“嫣紅姐姐,夫人那裡讓你過去,說苗小娘有了身子了。”
方才還慢條斯理的嫣紅倏地站了起來,錦娘心道她在現代總說古代嫡庶不明顯是從父製雲雲,但真的完全沒有區彆嗎?彆說是古代,就是現代,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看嫣紅這神色,也不像是沒事兒的。
錦娘也隻當苗小娘有孕,大夫人不自在,針線房恐怕又要為生出來的小少爺或者小小姐做衣裳鞋子,沒想到這卻是周家宅鬥的開始,自然,這已然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