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外麵翹首以待。
有性子急一些的弟子看向盧幼菱:“幼菱,你和祁溪同在赤練山,對她的了解程度也深,覺得臧浩的話可信嗎?”
盧幼菱抬頭,眸中泛紅,透著一些微不可查的猙獰。
問話的人被她這副表情嚇一跳,縮頭不敢再說了。
盧幼菱全然不覺。
自從臧浩說祁大綠和祁溪是一個人開始,她就處在一種矛盾的狀態,既恍恍惚惚,同時又像是被什麼東西點醒了一般。
為什麼她不僅沒死,還修習了那麼厲害的劍法?
之前祁溪在乾明劍宗的時候,兩人一直不對付,盧幼菱一邊嫉妒祁溪,一邊看不起她。
支撐她那麼自信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己的修為遠比祁溪高。
但如今,就連這個優勢,她都沒有了。
因為她,自己受到那麼多欺辱……
因為祁大綠,她不得已舍了何無極……
也是因為她,昝和風待她如同仇人一般,蕭朝入魔,叛離修真界而去……
難怪她從一開始就討厭祁大綠。
盧幼菱的掌心被指甲掐的生疼,卻毫無感覺,許久才反應過來,嘶了一聲,朝著自己的手看去。
餘光瞥見腰間的劍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是師尊前兩日送的。
對,師尊還是喜歡她的。
身側有弟子拿出傳訊玉碟:“幼菱,可否要通知劍尊,畢竟祁溪之前也算是他門下弟子……”
盧幼菱麵色一變,按住她。
見對方表情有些古怪,強行擠出一點僵硬的笑意:“師尊如今在無登峰,幫大師兄破除心魔,貿然打擾也未必有空……”
那弟子點頭,作罷。
盧幼菱鬆了一口氣,麵上依然無辜,開口的話卻帶著明顯的引導性:“祁溪師姐在赤練山的時候,我們兩個關係並不太好……”
看似在解釋沒有認出來祁溪的原因,實際上卻讓眾人回想起來,在祁溪跳墮魔崖之前宗門的人對她的評價。
終於有人想到了這一點,壓著聲音道:“祁溪當初確實處處記恨盧師妹……”
“當時在墮魔崖上,劍尊還因此說要把她逐出師門呢……”
“我也想起來了……”
“……”
盧幼菱仰頭看著他們:“彆這樣說,師尊當時說的隻是氣話罷了……”
沒人理會她的這句話。
此前還有其他宗門的人,對祁溪和盧幼菱的事情並不太清楚,但如今一聽,也品出幾分不對勁來。
但凡是被逐出師門的弟子,一定是犯了不能原諒的大錯。
……
外麵發生的情況,祁溪並不知曉。
掌門拍板下了決定才沒有讓祁溪在眾目睽睽之下直麵假亦真鏡。
梨落正舉著假亦真鏡看著她,旁邊站的是合歡宗掌門習紅君。
三個人麵麵相覷,許久,梨落率先開口歎息:“你膽子真夠大的……”
臧浩心思雖然不正,但說的話應當不是假的,她想過祁大綠可能是某個宗門弟子假扮的,但也沒想到居然是死遁之後回來的。死遁就算了,還在乾明劍宗眼皮子地下晃,如今居然已經到宗門大比的決賽了。
旁邊的習紅君皺眉:“你們兩個認識?”
梨落也不否認,一句話帶過:“此前去妖城有過一麵之緣。”說罷拽了習紅君一把:“掌門,我有事情想同你說……”
而後兩人找了角落,布下隔音結界。
許久之後,祁溪也不知道梨落和習紅君說了什麼,出來的時候,對方居然道:“你若是想要繼續隱藏身份,我也可以幫你。”
祁溪糾結。
祁溪一愣,沉默片刻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從隱藏身份開始,她就知道終有一日,一定會暴露,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暴露罷了。
此時合歡宗尚且可以幫她隱藏身份,但若是日後再爆出來,難免也要讓她們受到牽連。之前在妖城的時候連累梨落,已經是迫不得已。
大不了——
接下來的宗門大比不參加,雖然有點可惜,但也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調查傳訊印記,以及東舟死亡的事情。
祁溪剛想說什麼,就見傳訊玉碟閃爍。
裡麵傳來祝時喻的聲音:“放心吧,我讓那個笨蛋掌門幫你。”
這件事本來就是祁溪理虧,她也不好意思讓拉掌門下水:“師祖,我覺得不用了。”
祝時喻在那邊冷哼一聲,說出來的話既驕矜又霸總:“我不用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然後啪地掛斷了傳訊玉碟。
祁溪都能想到他抬著下巴的模樣,突然覺得紛繁的心思一攏,瞬間安定下來,不自覺笑了一下。
一旁聽完全程的習紅君本來就受驚不笑,又被她這個近乎“寵溺”的笑嚇了一跳:“淨台仙尊?”
怎麼是這副鬼樣子?
梨落:“笨蛋掌門?”
祁溪:“……”
梨落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沉默,而後視線掃向習紅君手中的假亦真鏡,用指節叩叩叩敲了幾下,發出清脆的聲音,問:“宗門這個假亦真鏡真的靠譜嗎?”
習紅君直接瞪她一眼,然後拽著她往房門走去,踏出門檻的時候,倏地回過頭來,鬼鬼祟祟問:“聽說你身邊有兩個美少年,一個是淨台仙尊,一個是一隻花妖……”
祁溪看她她興致勃勃的眼神,這個“聽說”,明顯是梨落說的,她直接搖頭:“他們二人都沒有要拜入合歡宗的想法。”
習紅軍和梨落臉上露出來如出一轍的失落表情。
祁溪:“……”
合歡宗的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從上到下的一致,在這麼緊急的時候,還硬是抽出時間交流了一下關於美少年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