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翰冷哼一聲答應了。
這夜,池奕被安排睡在偏房。
一進屋,他就先照鏡子觀察起自己的容貌。書裡這個池奕和現代的池奕神態相似,隻不過是加了美顏濾鏡的版本。他的五官完美無瑕,尤其眼睛長得迷人,顧盼間眸光靈動,笑起來時活潑爛漫人畜無害。
看到這張臉,池奕自己都要愛上自己了。怪不得會被送去爬皇帝的床。
在木板床上睡到半夜,池奕被一股怪味熏醒,像是在燉肉,空氣中全是腐爛的酸味,十分難聞。
他揉著惺忪睡眼推開窗,立刻被嚇醒了。
院子裡擺著一口大鍋,下頭爐火燒得正旺,鍋中裝的是……剛才那個帶他來見姚丞相的家仆!
接著便聽見廊下圍觀者議論:
“這人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陛下要把他煮熟……”
“聽說是和姚丞相進獻的水果有關……彆猜了,陛下心情不好就會殺人,哪有什麼道理。”
池奕立即關死窗戶,縮回了床上。
原書裡受到懲罰的是自己,但現在自己逃走了,賀戎川一腔怒氣無處發泄,就把給自己送春-藥那家夥拎出來煮了。
雖然對暴君的凶殘早有心理準備,可真見到一個大活人被放在鍋裡煮,他還是覺得惡心反胃。
他忍著不適逼自己睡覺,得保持充足的體力,不然明天在獵場上,自己要麼是被暴君弄死,要麼是被係統弄死。
天色漸明,稀裡糊塗睡了兩個小時的池奕被姚翰的侍從拍醒,從角門離開行宮,迷迷糊糊走了一段路,從圍欄的缺口溜進獵場。
穀國的秋狩不是為了玩樂,更多是一種禮儀。除了皇帝之外,朝中大臣和幾位在京的藩王也會參與。所以馬場裡排了一列各色高頭駿馬,每匹都全副武裝,頗為壯觀。
池奕混進了守門的太監堆裡,他模樣生得出眾,嘴皮子又溜,很快便和大家談笑風生,一邊聊天,一邊注意著外頭的動向。
晨霧退去,秋狩大部隊向馬場走來。為首的賀戎川仍穿得像烏鴉一樣黑,臉上還是那副冷冰冰的神色。
池奕不禁想起昨天晚上那個被煮熟的人,一陣驚悚。
但仔細想想——賀戎川早上起來照鏡子,發現自己的冰山臉上長了貓咪胡子,會是個什麼表情?
池奕正在竊笑,就看到大部隊經過門口
。他忽然推開路邊的侍從,趁大家沒回神,躥到賀戎川麵前,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第二次乾這事,池奕還是有點緊張。他默念著“你們都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然後感到賀戎川的腳步頓了一下,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四下看看,跑過來要抓他的侍從似乎突然就不知道抓什麼了,隻得默默退回去。周圍的王公大臣也像無事發生一樣,接著走他們的路。
見自己真的被忽略了,池奕膽子大了起來,笑嗬嗬地湊上去,做出握手的動作,“又見麵了呀?咱倆這麼有緣,是不是應該認識一下。你好我叫池奕,你就是傳說中的暴君賀戎川吧?”
賀戎川黑眸深如幽潭,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沒看,鋒利麵容平靜無波。
池奕咧嘴笑著,係統誠不欺我,主角光環真的管用。
秋風展開明黃色旗幟,一排肥壯的禦馬佩上鞍韉,賀戎川闊步走向最為高挑的那匹黑色大宛馬。
池奕覺得,要不是自己在後麵拽著人家衣角屁顛屁顛跟著,這時候的賀戎川一定氣場強大,頗具英雄氣概。
“慢點啊,騎馬我可不太會。你要是敢玩命跑,小心我揍你哦。”池奕好不容易才上了馬,伸手環住他的腰,嘟嘴說著。
賀戎川揮動鞭子,大宛馬長嘶一聲,奔了出去。
池奕在現代不是沒騎過馬,但眼下這速度還是讓他心驚膽戰,隻能緊緊抱著前麵那人,根本不敢揍他。
駿馬向原野奔去,顛簸前行間,駕馬的人搭箭開弓,獵獵疾風吹動他衣袖,愈發顯得英姿颯爽。
而池奕縮成一團躲在他身後,隻能看見一箭又一箭從他手中飛出,呼嘯著破開空氣,然後地上便出現了一堆兔子羚羊狐狸山雞等生物的屍首。
書上說,賀戎川造反的一路始終身先士卒,每場戰役都要親自上陣。他雖然身手高強,但也發生過意外,最慘的一次摔下山崖斷了腿,他硬是靠毅力爬回了軍營。
就這麼一個人,騎馬射箭當然跟玩兒似的。
後麵那些王公大臣很快趕了上來,賀戎川每射中一箭,他們就開始山呼,什麼“英武神勇蓋世無雙萬古流芳”之類的詞信手拈來。
“萬古流芳是沒有的,遺臭萬年倒是肯定的。”池奕扯扯嘴角。
賀戎川似乎也不喜歡聽那些奉承話,突然用力策馬,黑馬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如箭一般躥了出去,奔向獵場深處的密林。
池奕已經想好了,密切注意獵場上的動向,一旦發現賀戎川有殺人的傾向,就立刻撓他癢癢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