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賀戎川死了,皇位也輪不到賀溪,應該不是為了篡位。
池奕決定換換腦子,見門邊上兩個小太監在聊天,隨口叫他們:“你們說什麼呢?”
小太監見床上這個病號長得俊俏,人又親和,對他頗有好感,熱情地解釋:“今日獵場裡,死了好多人呢!”
池奕聽後第一反應:賀戎川殺的。
然後又反應過來,賀戎川明明和自己逛瀑布去了,沒法殺人。
小太監猜到他的想法,連忙補充:“這次不是陛下殺的,是……好多朝臣。”
……
賀戎川從瀑布策馬而歸,來到獵場的入口處,見地上堆了幾十具中箭的屍體,以及不少仿製的獸皮。
一地慘狀旁邊,數十名大臣原本垂頭站著,見他來了,紛紛上前跪拜。他們大多在發抖,訥訥道:“求陛下開恩……”
這時劉侍郎站出來,義憤填膺地說:“這些罪臣射殺無辜之人,陛下理應處置!”
“無辜之人?”賀戎川的目光淡淡掃過地上狼藉,“那獸皮來自何處?”
一名跪著的大臣道:“臣射箭時隻以為是野獸,並不知道是人,實非有意,望陛下恕罪……”
所有人都告訴他陛下生性殘暴,嗜好殺戮,他們今日犯下殺人之罪,早就料定自己死無全屍,連求情都顯得蒼白。
而賀
戎川卻冷笑一聲,揚聲道:“既是披著獸皮進入獵場,那本就是想被射殺。求仁得仁,你們何罪之有?”
秋風獵獵,旌旗搖展,他如箭一般的目光落在獵場深處的密林。
徐檢把昨天抓到的那些人,披上獸皮又放回了獵場中。隻不過這次,賀戎川讓眾大臣深入狩獵,自己卻躲到了一旁。
這些背主求榮之人本就該死,既然他們想死在獸皮之下,不如成全他們。
而把眾大臣都牽涉進殺人之事中,無疑是對作亂者最好的警告。
眾人露出驚愕神情,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謝恩聲,賀戎川又補了一句:“但凡安分守己,不自尋死路,就不必如此驚恐。”
說罷,他也不想與這些人多糾纏,匆匆轉身離去。
他其實也沒什麼要做的,按說該殺的人都殺了,審問幕後主使也是回京之後的事,明天就將返程,今夜他的確應該與群臣同樂才是。
可他一直莫名煩躁。回到行宮,王祿端上一盤各色水果,他狀似隨意地一問:“那個叫池奕的怎麼樣了?”
“大夫來過了,說沒有大礙。”
賀戎川捏起一顆蘋果,饒有興味地欣賞起來,“若能走路,就帶過來。”
王祿來到偏殿時,見池奕躺在床上,楊順在旁邊,一邊煎藥一邊跟他聊天。
他皺眉道:“楊順,你是伺候陛下的人,給他煎藥成何體統。”沒等楊順回答,又清了清嗓子,“池奕,能走路麼?”
床上的池奕一蹬腿,“湊合吧,就是腿疼,走不快。”
“陛下召見,跟我過去吧。”
聽到這話,池奕趕緊擺出痛苦的表情,“哎喲腿好疼,疼得沒法走路……”
楊順見王祿臉色變了,忙道:“王公公在這歇歇,我去給陛下回話吧。”
楊順來到正殿,在皇帝麵前回稟:“方才王公公說陛下召見池公子,奴才扶著公子走了兩步,見他疼得不行,奴才不忍心,就又把池公子扶回榻上了。”
賀戎川沉默片刻,利如刀刃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冷聲道:“楊順,做奴才的聽話即可,妄揣上意的人,朕不會留在身邊。”
說著,他到底還是離座,向外走去。
池奕一聽那狗皇帝要見他,就把自己整個埋在被子裡
。旁邊的王祿看了,輕哼一聲,“做那副樣子給誰看,陛下要殺人便直接殺了,根本不會見。給你幾分麵子,膽敢拒絕,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王祿要把誰千刀萬剮?”
見到門口的身影,王祿有些訝異,楊順是怎麼把陛下帶到這的?
他剛要請罪,賀戎川便擺擺手,“你們外頭候著。”
王祿更加訝異了,陛下紆尊降貴來看一個無名小卒也就罷了,居然還讓自己出去,要單獨見他?
這個叫池奕的家夥不是姚丞相送來爬床的麼?怎麼這麼大麵子?
池奕聽到賀戎川的聲音,小心翼翼從被子裡探出個頭,見那人正麵色冷漠地坐著,隻得不情不願鑽出來,笨拙地支撐身體,打算給他行禮。
“腿疼就不必拘這些虛禮。”賀戎川沒有轉頭,話音淡然,“你自己說吧。”
“說……說什麼?”第一句話就把池奕整蒙了。
那邊坐著的人眯起眼,“朕沒工夫同你拉拉扯扯,自己說明白了,你是什麼人,入宮是何目的。若有一句虛言,外頭燒的那口鍋,可以再支一次。”
池奕咽了咽口水,審訊來得猝不及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