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戎川死死扣住榻上那人的手腕,卻被池奕拿腦袋在手背上蹭了蹭。
然後,啊嗚一口咬在他手指頭上。
他神色微變,迅速抽回手。池奕就翻了個身,砸吧兩下嘴。
賀戎川擰眉,剛才是不是應該給他吃點肉?
這下池奕可是被折騰醒了,揉著眼睛爬起來,認出旁邊那人,確認了一下二人的距離,便擺出凶巴巴的表情,推了他一下,憤憤道:“你還好意思過來?我今天被你嚇死了你知道嗎?我到底哪個字說錯了,你憑什麼跟我發脾氣?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對不對?你看我池小奕長這麼帥,你嫉妒我?!”
他越說越氣,狠狠在賀戎川臉上擰了一把,“還問我怕不怕你,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動不動就要弄死我,難道讓我說不怕?當了暴君還想立牌坊?”
池奕氣鼓鼓地趴在榻上,卻感到對方在看自己。
看什麼看,他又看不見。
池奕拿枕頭墊著下巴,仰頭望向賀戎川那張英俊的臉。罵人也罵累了,他就開始念叨:“不過你放心,雖然你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我和廣大民眾一樣想弑君,但我肯定還是會幫你的。不就是農民起義麼?我搞得定。”
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罵完也不生氣了,反倒覺得有點好玩。他挑起賀戎川一縷碎發,在手指上繞來繞去,“到時候任務成功,我一定要把你拐跑。還是不賣去青樓了,我用現代知識創業肯定能掙大錢,等我發財了就包養你吧?嘖嘖,讓一個暴君給我端茶倒水暖床,簡直不要太爽……誒?”
麵前的人猛地站起,也不看他一眼,大步走出屋門,重重將門摔上。
池奕愣愣地朝門口眨了眨眼,這又是抽的什麼瘋?
門外守夜的小太監本在打瞌睡,突然聽見殿門打開又摔上,看到皇帝陛下臉色陰沉,脖頸上青筋暴起,身子微微顫抖。他要上前伺候,卻被一個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賀戎川從侍衛腰間抽出一把劍,趕走身後跟著的太監,獨自去了行宮的後花園。
他停在一棵樹下,褪了外袍,如往常一般舞起劍來。
但這一次他格外用力,高
大挺拔的身姿配上狠厲的出劍,隻氣勢便已讓人心驚膽懾。
他將劍柄反複插進樹乾,那棵樹被他劃得斑駁,似乎隻有這樣的破壞才能發泄此時心中的怒氣。
前幾次被那個人冒犯,他都忍住了,頂多事後懲罰一下。可這樣縱容他,他就真以為自己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變本加厲,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
他攥緊雙拳,“青樓”“包養”“暖床”這樣的字眼仍在他腦海裡叫囂。
賀戎川寵信過很多臣子,但再炙手可熱的人,隻要在他麵前說一句池奕剛才說過的那些話,他一定會讓這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他唯獨不能對這個人動手。
再怒火衝天,也隻能讓他半夜摸黑找玉佩,然後睡在沒有床的屋子裡。再不行了,就出來練劍,砍樹。
他一劍劈在樹乾上,雙頰通紅,氣息粗重。
在榨乾池奕的全部價值之前,必須忍耐。
既然他管自己叫暴君,那就等不再需要他的那天,立刻讓他為狂妄無禮付出代價。
練完劍平複了心情,賀戎川回屋時,見屋裡的燈熄滅了,池奕抱著枕頭蜷在被子裡,睡得很香。
所以,他是特意去吹燈的嗎?剛才自己在屋裡,一直點著燈,他是不是嫌太亮睡不好?
賀戎川皺了皺眉,自己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