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奕呆愣地望著?表情凝重的大叔。
“這也?幾個月了,王爺說他那邊沒見著?多少靈氣,遠遠不夠。我們聽聞你已住進?征懷宮了,能把我們接出來,想來事情也?順利。隻這靈氣……你可是遇見了什麼難處?”
池奕的腦子飛速運轉,大叔口中的王爺隻可能是那天在獵場把自己叫走的淮王賀溪。此人在原書裡酷愛派殺手行刺皇帝,卻從未傷到過人家半根毫毛,所以池奕沒將他列入待解決的危險因素中。
但現在聽大叔大嬸的的意思,好像他池小奕就是淮王派來的殺手之一?
他進?丞相府也?是被安排的,目的就是讓姚翰轉手送他進?宮,色-誘並想辦法弄死賀戎川,賀溪就能獲得靈氣?
虧自己看書時還琢磨了半天,賀溪要用什麼騷操作才?能在賀戎川死後繼承皇位……原來人家為的隻是這個奇奇怪怪的靈氣。
原身的目的是殺掉賀戎川,現在的池奕卻要保護他。池奕頭疼,隻好先拖著?:“我雖然住進?了征懷宮,但自我去的第一天起,就從沒人搜過身,夜裡宮中也?沒有半個侍衛或者太監。”
“那不是更好下手……”
“那是因為我打不過!所以根本不需要防備!”
這可是原書作者說的,主角武功天下第一,整本書裡就沒人能在他手下活過十招。就算他睡著了,刺客靠近時也能立刻爬起來抄刀把人家剁成肉泥。
“近身肉搏斷然行不通,之前有人下迷藥、煙-霧彈什麼的,也?通通被識破了。”池奕的語氣軟下來,“王爺再來就這樣回報,此事須徐徐圖之,尋找機會下手,急不得。”
“可王爺等不及了,他已經……”
“好了,阿奕也?不容易。”大嬸出言打斷大叔的話,“阿奕啊,你的話我們幫你傳,但你自己也?要掂量好。果真惹惱了王爺,受苦的還是你自己。”
池奕略一思忖,正要問自己被賀溪拿住了什麼把柄,卻聽外頭有人粗暴地砸門。
“池奕!池奕在嗎?趕緊滾出來!”
池奕扯扯嘴角,這地方還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
池奕打開門,外頭一個家仆打扮的人揚頭叉腰,鼻孔出
氣:“真是磨蹭!姚丞相傳喚,還不快走?”
姚丞相為何會在皇莊?池奕微微訝異,也?明白了此人是狐假虎威。
正主不在,他沒必要跟一個家仆計較,於是和屋裡的大叔大嬸打聲招呼,便隨那人從側門出了皇莊。
皇莊處於高地之上,出門再向前幾步便凹陷下去,接連了廣闊田野。就在這幾步的位置,搭著個遮風的棚子,棚裡一把鋪裘皮的軟椅,裹住姚翰壯碩的身軀。
而其他幾名?官吏陪侍在棚外,為首的正躬身稟報,臉頰被田間肆虐的風刮得通紅。
姚翰見池奕過來,淡淡掃上一眼,貌似親和道:“你先在此稍候片刻,待我聽過這邊田地的事,便與你說話。”
池奕心裡暗罵,在此稍候?這裡又沒彆的棚子,吹冷風嗎?
雖然姚翰的地位遠在他之上,但池奕天天住在皇帝寢宮裡,除了賀戎川本人之外所有人都捧著他,他便多多少少沾染了些底氣。姚翰還像從前那般欺負他,他就很不開心了。
“那我回去等吧,就在正廳。”池奕粲然一笑?,“此處風大,我若受寒,把病氣帶回宮裡就不好了。再說你們議論田地之事,我一個內臣也不方便在場。”
說著便瀟灑而去。既然全世界都覺得他是給皇帝暖床的,他承受了這個身份帶來的不便,自然也要好好利用其中的特權。
話說到這份上,自然沒人敢攔他。
他回了院裡,不便再去見大叔大嬸,就往前廳坐著?,讓人給?帶幾句一切安好短時間內死不了之類的話。皇莊的管事熱情周到,端來好幾個味道的茶水,池奕隨手捧了一杯,把臉埋在水汽裡思索。
外頭那些人在聊田間的事,想來是今天早朝徐檢提出改革糧餉的方案,立刻就通過了。姚翰怕其中有貓膩,所以趕在執行前先來看一眼。
結果剛好自己也?在這。此人恐怕早就打算找自己算賬了,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池奕扶額歎息,雙麵間諜不好當啊。
外頭來了姚丞相的人,將他帶往角落裡一處房屋的暗室。室內昏暗逼仄,除了姚翰的座椅和茶桌,池奕就隻有個站的地方。
門一關,聲音堵得死死的,亦沒有可供藏人的房梁。
姚翰靠
著?椅背,瞥一眼立在門口的俊美身姿,冷哼一聲,“入宮數月,你倒是長了不少本事。”
池奕綻開笑?容,隨手從桌上倒了杯茶,端端正正捧給那人,往唇齒間塞了一股綠茶味:“就算不論如今的情形,單說從前在府裡時,我大小也?算個主子。方才那下人就連名?帶姓地叫,定然是他自己不懂規矩,怎麼可能是丞相大人的授意。”
陰沉目光盯了他片刻,姚翰一揮手,那盞茶潑在牆上,“能把關在丞相府的人送到皇莊來,果真是伶牙俐齒。若有這麼大能耐,為何卻獨獨攔不住所謂的新政?”
池奕心下一沉,果然是這事。
“莫非是覺著?,你沒有把柄了?”姚翰將那茶杯重重敲在桌上,“就算逃了令尊令堂,但池家幾百口是生是死,不過一句話的事。靠你那副口舌,還能一一救回來?”
池奕欲哭無淚,穿到這個時代的池奕身上,要管人家爹媽也?就算了,怎麼連全家幾百口都要管?!
不過他確實不能現在和姚翰撕破臉,要是失去了這個間諜身份,就也失去了對賀戎川而言的價值。
於是池奕隻能軟下來,重新倒茶捧上,苦笑道:“將父母送來此處並非我主動要求,我從未想過什麼把柄不把柄的。我心知自己和丞相大人榮損與共,自然用心為您做事。”
“但是,”池奕縮著身子,緩緩垂下頭,一臉羞憤,“進?了宮才知道,原來我……我那方麵有點問題,許多事辦起來不順暢,沒法哄人開心,所以難說上話,如今的新政已是我攔過的了……”
如果姚翰去查太醫院的記錄,就會發現他池小奕真的要過治陽痿的藥……
姚翰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麵部抽搐,“你、你有問題,那……有何乾係!”
“自然是有乾係的。”池奕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望著?他。
姚翰忽然想通了什麼,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卻忘了這屋子有多擠,半邊身子撞在牆上,哎喲一聲叫出來,沾了一身茶漬。
池奕滿腦子哈哈哈哈,麵上卻裝作擔憂模樣,過去扶著他,“您可小心吧,這麼大年紀,再撞出什麼問題來……”
姚翰粗暴推開,灌了杯茶壓壓驚,而後死
死盯著他,語氣已有些激動:“之前你寫的那幾名?作亂之人,我已讓人上了劾章,竟壓了半個月沒批複。我不管你那方麵有什麼問題,若連這點小事都不能解決,你全家都會出問題!”
“……好。”
“還有,禦史台的長官,必須是自己人!”
“知道了。”
“第一科的主考也?必須是自己人!”
“沒問題。”
姚翰倏而收住話音,把池奕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看得他頭皮發麻。
最後來了一句:“這樣不行,你換身衣裳再回去。”
池奕:……?